七月十五日,近百年没打开过的南京午门又打开了。
朱厚照的第一个南京朝会,在中元节这天突如其来。
没有任何征兆,三更午楼鼓,五更景阳钟,连续两阵嘈响将整个南京城的人从被窝里惊醒。
也没被窝,七月流火,向为火炉的南京城早就捂不住被子。
可天气越热,被吵醒时就越昏沉,还是带来一阵鸡飞狗跳,满城都是咒骂声。
人们纷纷出门跟临里打听,这是怎么啦?
然看就看到坊子里的官员衣衫不整气急败坏地往紫禁城赶,不知多久没见到官员们如此失态了。
官员们可知道这豉声和钟声意味着啥,放在往日,他们做梦都想重聆圣音。
但不是现在,更不是在南京城里。
于南京城响起早朝钟鼓,那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好不容易凑到了午门前,官员们就见到了洞开的午门,王鏊领衔,老尚书林瀚等一干老家伙全都穿好了朝服整整齐齐地候在了那里。
看到王鏊时一众官员都齐齐眨眼睛,没看错吧?
确实是王阁老,冷不丁地就在南京城冒了头。
朱厚照南巡前虽然颁了旨,可他东一炮西一枪的没个定准,入城又没有大鸣大放,绝大部分南京官员都不知道皇上到了南京。
毕竟松跨了这么些年,官员的早就没了以往的敏感,迟到早退是常事,缺席旷工也习惯。
等一众官员反应过来赶到时,早就过了规矩里朝班的时间,晨时的更鼓都敲过了。
好几百人匆匆排了个队,便乱糟糟地入了午门,小跑着趟过五龙桥,穿进奉天门,远远就看到奉天殿已经敞开了,一人负手背身独自站在殿门开,似乎在研究御辇屏风。
穿着明黄的龙袍,必是皇上无疑。
官员中有的心中暗喜,有的一阵惶然,各色表情都有。
但都不耽误他们拥成一团,朝着陛阶狂奔。
听到了散乱的脚步声,朱厚照转过身来,看到一众上气不接下气的官员,心里一阵清爽。
这么匆忙混乱的大朝是朱厚照故意为之。
赵满儿被吓着了,连着两个晚上都睡不安稳,不是做噩梦惊起痛哭就是吓得缩成一团往朱厚照怀里钻,要是看不见朱厚照就更惨了,惊呼起来能把宫殿的瓦顶掀翻。
应激后遗症,正常现象,为了不让小精灵落下精分的病根,朱厚照只能化身爬架子,让这枚无尾熊抱着保持安全感。
所以这两天可苦着了朱厚照,睡不好。
得报复回去,因为尸位素餐而间接导致刺驾案的南京官员便成朱厚照眼中的罪魁祸首。
朕都睡不好,他们还在秦准灯影歌舞涛声里安眠?想得美!
恶趣味了一把,朱厚照阻止了佛保甩鞭子,等众人多喘了几口气,压下了脸上的潮红,直接让苏进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南来镇疫,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驻跸南京期间仅初一十五举大朝会,改为晨时入觐,不必排班奏事,议定之事不奏,不须部院会商之事不提,由文渊门大学士王鏊一体主理。”
这是要把朝会变成菜市场的结奏,朝臣们马上共鸣了,交头接耳起来。
朱厚照不管,直接示意苏进念下一封。
尖细的声音刺破了嘈杂:“着吏部左待郎杨廷和任南京吏部尚书,着礼部左待郎刘忠任南京礼部尚书,着右副都御使王琼任南京兵部尚书,着云南按察使李充嗣任南京户部左待郎,着山东接察副使黄珂任南京工部右待郎。”
没完,一封接着一封:“原南京礼部尚书李杰失职,责令致仕。”
好家伙,除了刑部,南京的六部翻了天。
其实刑部本来就空了,南京刑部的左待郎叶贽四月份就致仕了,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