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官吏潦倒,苦于奔波求生。”
方案给到王鏊处,王师傅立即有了感悟,也看穿了朱厚照的用意。
朱厚照轻轻地鼓掌,很得意:“不如此,如何优胜劣汰,朕就是想通过此法裁汰一批眼睛长在脑门上、脚不着地的官吏。”
王鏊冷冷地刷了朱厚照一眼:“不仅如此,皇上还想让官吏与士林对立起来。”
被看出来了?朱厚照灿然一笑,不愧是王师傅。
绝对不能认:“怎么会对立,一家便宜两家着,士子可以谋得学与名,官吏可以增加税收,也有政声。”
王鏊看着朱厚照不动摇。
麻烦了,王师傅是近视眼,斗眼神的话朱厚照会变斗鸡眼的。
不怕,有插科打浑的乾坤大挪移,还塑了圣德金身,朱厚照是没奈何:“朕想着一众贤良士绅仗义疏财,赞助了《永乐大典》的出版,便想着要回馈彼等,又正好想激励天下间读书人,便将两件事合在一起办了。”
王鏊逃不过,被转移走了注意力:“诚然,确实是大功德一件,利益众生。”
搔动了王鏊的痒处,这份学刊真要办起来,以后读书人就多了条康庄大道,不用困守贫寒,除了科举,还可以另辟蹊径光扬学识。
名与利都有了,不愁这些人不趋之若鹜。
也有副作用,涉及切身利益,这群读书人当然会瞪大眼盯着担当执行者的官吏,也是一种变相的监督。
王鏊说的对立就体现在这里,士林的力量会因此被拆散。
可朱厚照也抓住了王鏊的软肋,杰出的士大夫都有抱负,哪怕是像韩文、张缙那样的反面形象也不能免俗。
别看王师傅含着金汤匙出生,家里也有矿,但他的情怀却是大庇天下寒士,这也是唐伯虎这样的落拓子被王鏊高看一眼的缘故,只看才学。
于是王鏊畅吟:“自古华山一条路,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举头红日近,回首白云低。寇天官这句咏华山道尽了学途之艰,想不到皇上能给华山多开一条路,不枉华山绝学传人。”
有了《明学录》,唐伯虎之流在野贤遗就有了用武之地,不用去攀爬官场这条独一的华山登天路。
朱厚照忙送上一盏香茗:“一样的,日月堂是皇家的,学好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没变呀!”
权柄却转移了,把学术认证权从儒门学究手里转到了日月堂。
但朱厚照给日月堂披了张皮,又囊括儒家,倒也无可非议。
争议点就是日月堂的话语权,也是朱厚照求到王鏊头上的原因,不然没揪胡子王夫子就得偷乐。
也不正经求,绑架了人质,让王师傅心里不得劲。
“朕已经去信李阁老,应是佳音,刘阁老处也没问题,自有其孙相劝,张大人、周学士也应允共镶盛举,就等王师傅了。”
等王鏊入套呢,凑齐一群椽皮图章。
也把言下之意说透了,王鏊的几个儿子都被勾进了日月堂,王师傅已经心里有数。
所以朱厚照哪里是来求人的,是来施压的,还不给赎人。
一旦成功拉到了人头,日月堂就在儒学之林有了号召力,看,日月堂还是有那么几个当世学宗坐镇的。
老中医、老教授的广告老招式还是那么好使。
虽然这些虚坐在交椅上的只是傀儡,是一声不出被朱厚照顶着摇的人头,但其迷惑性太高了。
会给外界了一假象,日月堂已经将大明的学术体系一网打尽。
如此天下读书人蜂拥而至,再加上许以重利,《明学录》辅一面世,就是顶刊,没有对手。
然后朱厚照就能往里掺私货,反正编撰权在手,只要不动儒学的根基,怎么来都行。
到现在日月堂与朝廷的关系终于切分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