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后,天元皇三子沈明铮在南山海的陪同下抵达燕京城,并于南氏宗祠满脸悲戚地诵读了天元皇帝的祭文。
祭文大气恢宏而又情真意切,竭力赞颂南怀瑾德厚流光,功勋卓著,堪称国之柱石,也表达了皇帝与整个朝堂的无限哀痛和深刻缅怀,但通篇都不曾提及北地继承和对公府四子的勉励。
南氏宗亲彼此交换着眼神,心里明白,这场即将到来的北地权力之争,朝廷已经正式插手。
靖国公府靖祥台,南氏宗亲纷纷落座,而高居主位的却是一个外人——皇三子沈明铮。
“父皇挂念南氏亲族和睦,北地安泰平宁,故命本王多听多看,一则使得父皇安心,二则,也是希望告慰靖国公的在天之灵。”沈明铮如是说。
一番追思,说者落泪,闻者动容,整个靖祥台充满着哀痛、关切和敬肃的氛围。
但谁都知道,在这种种的情绪之下,是即将的权力纷争所带来的剑拔弩张。
朝廷的带刀护卫正把守在靖祥台四周,与鹰卫和雪狼隐隐形成了对峙之势。
果然,话题从南怀安和南江风开始了。
“公爷待咱们向来是极好的,如今大家齐聚燕京,追慕哀泣,却也不能报公爷恩情之万一。只是这般时刻,怀安大将军和江风却都没有回来,于公于私,也实在是……”
只见一人摇头叹道。话虽未说完,但意思已相当明显。
“那南怀安本是婢女生出的一介庶子,得公爷恩遇,这才有了今天。他仗着手上的军权,惯是我行我素,从不把咱们这些宗亲放在眼里,如今竟连公爷的祭礼都不露面,咱们的大公子跟着他,又能学了什么好?”另一人接口道。
“南怀安权势熏天,又自以为是,终成大患。”
“只是我想不明白,江风自幼便收养在公爷和夫人膝下,公爷一力栽培,更入了咱们南氏族谱,尊为大公子,可谓风光无限,本当知恩图报,却竟也做出了这等不忠不孝之事!”
“怀安伯父和江风兄长守卫北线,不得而归,你们如此责难,是何居心?”席间有人忍不住忿然开口。
“守卫北线还是拥兵自重?”一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正是,怕是他们想图谋不轨吧!”又一人立即附和,说着转向南怀仁,“三爷调来南部的兵马,可是有什么担心吗?”
“兄长走的蹊跷,我不得不防,若是嫂嫂和几个孩儿再有什么闪失,我将来有何面目去见兄长。”南怀仁正了正衣襟道。
“另外,大哥和风儿未能回来,必有自己的考量,你们如此争吵,成何体统。”说着脸上却又现出了一抹黯然,“虽然兄长会有些遗憾吧,毕竟兄长在世之时,对大哥和风儿都是最关心的。”
“如此忘恩负义,明目张胆,该当逐出宗室,否则日后,我们何以教导南家子孙?”这次开口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人称庆伯,在宗室里颇有几分地位。
此言一出,四下里不由响起了一阵窃窃之声。
“庆伯可是要驱逐我的大儿子?”托娅抬起一双晶亮的眸子,语气缓慢但却有力。
“娘,庆伯看上去不只是要驱逐大哥,大概还想掌管咱们南氏宗谱呢。”南江雨开口道,少年人的声音朗朗脆脆,人们的目光一时都落在了庆伯身上。
“我……”那庆伯喉咙一噎,脸涨的通红,“我没这意思,夫人切莫多疑!只不过这二人如此行径,实为亲族不齿!”
众人一时间议论纷纷,有人说庆伯言语在理,有人说他越俎代庖,还有人说三公子实在是反应过度,有借题发挥之嫌。
“啪”地一声轻响,一直没有说话的南江雪将一只黑色的鹰符放在了面前的案几之上,而这样一个细微的响动却使堂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代表着北地军政大权的靖北鹰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