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晾的火候差不多了,郑克臧主动召见了郑道周。
在同样的王城偏殿内,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略显局促的郑道周问道:“怎样,堂叔这几日领略了我东宁各处风光,可有什么感悟。”
郑道周面色微赧,抱拳躬身道:“参观完后才知我见识有限,纸上谈兵,让殿下笑话了。”
郑克臧呵呵一笑没有说话,郑道周主动道:“第四条与荷兰交好是我考虑不周,便不提了,我等尽力在幕府疏通以求将此事影响降到最低吧。”
“其实堂叔的第一条建议不就可以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吗?”
郑道周一愣,“殿下何意?”
“东宁糖由将军的专属商人采买毫无问题,但无需从日本派人来东宁采买,那样岂不是更落人口实。”
郑克臧轻啜口茶后继续道:
“最好由郑氏商队运到长崎,再让将军以大奥、皇宫专用品的名义来大量采买,既非幕府行为,又未主动运售,想来荷兰人也说不出什么。”
“这…也只好这样试试了。”
见郑道周认可,郑克臧轻轻斜靠在座椅上,“至于堂叔所说的第二条建议,就像日本担心贸然增加东宁的交易量会引起荷兰的不满,东宁也有同样的担心,对日本不设限制,这让英圭黎如何想呢?”
“殿下,东宁与荷兰是敌对,可日本与英圭黎并未交恶啊。”
郑克臧抬手打断郑道周的反驳嗤笑道:“也不尽然吧,当初幕府不顾反对强势驱逐英圭黎商馆,敌对不至于但交恶是肯定的。“
他继续说道:“况且堂叔认为这事的关键在于敌对吗?不,而是在于公平,东宁交易体系的基石便是公平,堂叔去看过天兴造船厂了吧?”
郑道周点点头,不解地看向郑克臧,不知两者之间有何关系。
“东宁要造巨舰,需要大量阴干好的木材,东宁本地储备的木材达不到建造要求,琼州那边也只有少量阴干好的坡磊大木能用。”
郑克臧调整下坐姿让自己坐的更舒服点,继续道:
“我早前已让英圭黎商馆从他们在印度的木材储藏中挤出一些阴干好的大橡木来换东宁糖,按照东宁糖交易体系的规则,完成这笔交易后他们就达到了一级,可以不限额的购买东宁糖,堂叔可明白我的意思?”
郑道周苦笑一声,“殿下的意思是也让将军像英圭黎人一样符合要求的木料,成为一级后才可以不设上限进行交易吗?”
郑克臧微微颔首。
“日本缺木,巨木更是只有虾夷地(北海道)才有,幕府储量也没有多少。”
郑克臧摇摇头,“巨木能积攒的积分更多,但如果没有足够的木材,结合以往贸易的铜、硫磺总是能达到一级的。”
“还要与英夷相争,将军大人恐怕不会同意的。”
郑克臧突然拍案而起,面色冷肃地盯着郑道周,“堂叔既已改回郑姓,不知是明臣耶?是日臣耶?”
郑道周闻言浑身一震,眼中露出迷茫神色。
郑克臧突然的喝问犹如一道雷霆闪电,直击郑道周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了小时候的画面,那时每日晚间父亲总是独依在院亭一角遥望西边,眉目间有一抹化不开的愁绪。
有时他会走过去抱住父亲的腿,而父亲会蹲下来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发,轻声细语地跟他讲中国的故事。
是什么时候这段记忆被自己遗忘了呢?郑道周也不记得了,可能是遗忘的太久了吧。
“自然是明臣。”记忆一闪而过,回过神的郑道周声音干涩地回答道。
郑克臧心中叹息一声,他突然明白了叔祖将堂叔派来的另一用意,自郑道周这代起,他们天然地心态上更倾向日本,不知不觉间就代表了日本的利益。
幸好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