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越随了他母亲的姓氏,而且从不提他的父亲;怪不得他母亲从来不工作,他们家却丰衣足食,比普通人家日子富裕奢侈;怪不得他们明明那么有钱,却过得小心翼翼,就像一对躲债的母子;怪不得高越会屡屡搬家,常说自己可怜,一辈子战战兢兢、居无定所……
原来那些年里,他们母子在躲的人,是傅二代。
天啦!
辛夷眼睛微微一亮,看着面前这个傅九衢,点点头。
「我想,我可能真的认识他……」
傅九衢没有意外,双眼望着无边的黑夜,声音平静得好像没有半分波澜,「绿萼说高明楼心里有你,那你便仔细想想,你和他之间,可有什么秘密,是你们知道,而别人不知道的……」
什么叫「你们之间的秘密」呀?
九哥这语气酸得可以直接封为「醋神」了。
辛夷微微弯唇,双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心下莫名恼火,又不得不承认傅九衢说的话有些道理。
然而,任她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出来自己和高越、高明楼有什么秘密……
「九哥……」辛夷微微眯着眼,恍恍惚惚地问他,「你说,会不会与我成婚时,他送我的那一方小印有关?」
傅九衢脸色一变,「印呢?」
辛夷:「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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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雨说来就来,暴雨敲在瓦片上叮咚作响,如奏一曲悲壮的乐章。
扬州城被时疫的阴影笼罩着,百姓关门闭户,与邻无交。可是夜半时分,在太平桥的一座素朴空宅内室里,却烛火明亮,人声窃语不断。
「你再仔细想想,可有疏漏之处?」
「不曾。下官办得干净利索!那小丫头片子,早就死得透透的了,绝不会走漏半点风声……」
「哼!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要是再让一个小丫头片子拿住你的把柄来要挟,那你提头来见……」
「大人且放心。下官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扬州府的阴沟里,翻不了船……那小丫头片子也是心大,痴心妄想搭救高明楼。不然也不会平白丢了小命……」
说到这里,那人停顿一下,语气凝重了几分,「但眼下,高明楼在傅九衢的手上,对你我很是不利……只要他有嘴,只要他开口,这把火可就点着了啊……」
「怕什么,上头有人兜着!」
「是是,那是……」
那人唯唯诺诺地说完,突然眯着眼,起身抱拳行礼。
「下官倒是有一个妙计,不仅可解燃眉之急,还可以斩草除根,以免夜长梦多,坏在傅九衢的手上……」
「说来听听。」
那人目露戾气,高高扬起手,再重重砍下。
「杀!只有死人才会乖乖地闭嘴,掀不起风浪……」
「呵!」上首那人冷笑一声,端起茶盏低头饮一口,半晌才漫不经心地反问:
「杀谁?高明楼?他死不足惜,本就该以死谢罪。杀不杀的,只在早晚。你要说郁渡?那就是一个笑话。就算他是李唐后人,又能如何?南唐灭国多少年了,他老祖宗的香灰都不知扬哪里去了,凭他一己之力,还妄想复国不成?上头忌惮的不是高明楼,更不是郁渡……」
说到这里,他声音戛然而止,又低头喝茶。
「有些事情不便多说,你少知道为妙。照我说的去做,想办法让高明楼闭嘴。至于郁渡,暂且留他一命。这个人,用来背黑锅再合适不过……」
「下官要杀的不是
郁渡,也不是高明楼,而是广陵郡王。」
那一只端茶的手,抖了一下,再出口声音都变了调,「上头没有下令,不可鲁莽行事。广陵郡王……你我动不得。」
「下官明白大人有顾虑,可现在不借机除之,他早晚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