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紫色山水官袍、佩金色鱼袋,不问便知,此人应是从三品应天府尹姚少昌。 王希孟下得车来,迎上前长揖一礼: “画学生王希孟,拜见姚大人!” 姚少昌紧走两步上前双手扶起王希孟,哈哈大笑道: “早闻天子门生希孟丰逸俊朗,今日一见果然乃人中龙凤,足见当今圣上慧眼识珠,近来公务繁忙,已多日未曾面圣,龙体可康健否?” 王希孟也笑道:“圣上甚佳。” 姚少昌又将身边的少尹、通判等人一一介绍,王希孟免不了又是一番行礼客套。 见礼完毕,姚少昌道: “驿馆早已安排妥当,还请先去歇息,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待晚些时候再陪小王大人一叙。” 王希孟忙再次回礼致谢,与姚少昌等人分别,在下人的引导下,入住到应天府内最好的一处驿馆。 在房间内坐定,王希孟对丁弘道: “我本意不想打扰当地官员,一来平添了他们的事务,二来也耽误了我的行程,奈何今日刚到便偶遇了姚府尹,稍后还要做一番应酬,早知如此,就该晚些入城。” “无论早晚,都是会遇到的,从咱们来到城外,恐怕姚府尹就已经得到了消息。”丁弘笑道。 哪怕只是一名画学生,但老师却是当今天子,这个身份又有几人?加上时时会出现在天子左右,有时一句可能比别人十句都管用,试想这样的人谁会不巴结。 从丁弘的笑声中,王希孟终于开始体会到这些事。 然而,他却一点都不喜欢。 ——这些人是在浪费时间,既浪费他们的时间,也在浪费着自己的时间。 他十分怀念前几天自由自在的时光,能有大把的时间把一路风景和所思所感记在心里、画在纸上。 傍晚时分,姚少昌带着几位官员身着便衣来到驿馆,见王希孟仍在伏案挥毫,不禁赞叹道: “小王大人如此努力,日后定然前途无量!” 让几人落座,王希孟道: “今日路上,看见汴河两岸舟桥水景,适才心有所感,怕日后忘记,只得匆忙记下。” “小王大人为圣上尽责之心,不禁令吾等颇为汗颜。” 姚少昌哈哈一笑,接着又道: “所谓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小王大人且住画笔,去看看应天府的另一番美景如何?” 虽然不知道姚少昌要带他去哪里,可于情于理,王希孟又怎能拒绝。 丁弘虽官职不高,但毕竟是皇上亲卫,还是皇城司的人,一同出行的自然有他,而承照却被姚少昌笑眯眯地留在了驿馆内: “我们去的地方,承照就不要去了。” 一行人出得驿馆,没有启用飞鸿车,而是乘坐姚少昌带来的车辆,穿过应天府的街道,直奔汴河岸边而去。 夜幕之下,远远看到两岸灯火辉煌,鼓乐之声下歌喉宛转,夹杂着轻柔的晚风,飘入众人耳中。 “前方是何处?”王希孟好奇地问道。 众人皆笑而不答。 迷茫之间,王希孟随众人走入一处庭院,但见院内树木葱郁,奇石秀美,亭台错落,曲水流觞,灯烛荧煌,上下相照,吊窗花竹,各垂帘幔,浅吟低唱,鼓乐和鸣。 走过曲折朱红色的廊道,几人来到尽头的一间屋内,里面装饰得清新淡雅,仿佛是大户人家的书房。 宾主落座,酒宴摆好,姚少昌拍了两下手掌,数名娇美女子从门外飘然而入,只见得: 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春,细看诸处好,人人道,柳腰身。 琴弦声响,歌声轻起,舞姿曼妙。 年少的他哪里经过这些,更兼美人跳过舞后,在他身旁一边一个坐下,斟酒布菜,几杯酒后,便醉眼迷离,原本白皙的面庞已是红纸一般。 王希孟醉了——是真的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