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一摇头:“我家里没那么大的床。”
“我睡地上也行!”
家里的人他都一起睡过也给他守过夜了,都不行,李满仓把主意打到了齐一身上。
“地上凉,这个时节会生病。”
“我抱着被褥。”
“李阿嫲才走,你应当给她守灵。”
“我……可我……阿嫲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我健康……”
齐一停下脚步:“我后爹不让,怕丢东西,生气了会动手打人。”
李满仓的脸蛋一抽抽,想起来齐井喝醉了骂着街回家的样子,叹了口气。
“那就没办法了。”自己回去再忍忍吧,明天得让爹娘拿钱去看看瞎眼道士。
今天就是自己负气出来的,爹说什么得准备棺椁出殡,怎么求着来祭拜都不行。
李满仓“哼哼”了一声,抓住了齐一的袖子。
“我走不动了,你背我一会吧。”
“我还有柴要背。”
“先放着,明天你来了再拿,你把我背回去,我请你吃饼子。”
回去还有近两个时辰的路。
齐一深吸了口气:“不。”
“为什么不?你明明背得动我。”
齐一一甩袖子,把胳膊拽了出来,对方明明也能走,刚才追自己的时候跑得不是挺快的吗。
他终于知道好好说其实并没有用。
“没什么为什么,就是我不愿意。”
说完,齐一再不管身后人的乱叫乱喊,噌噌噌几步往山边草丛一钻,自己抄陡峭的小路回家去了。
到家又是都休息了,齐一看着被推开一半的门,就知道齐井定然又是喝醉后才会来。
自己一直在赶路,肚子饿得咕咕叫,灶台的锅里放着半碗黍米粥,是娘亲趁着齐井睡下了给留的。
冷粥不好吃,但能填饱肚子。
齐一把柴火一放,才发现靠近地上的柴已经湿透,像浸过水一般。
回来的路上并没有下雨。
齐一抿抿嘴,把柴禾打开摊好,麻溜喝完粥回房。
还没躺到床上,那个声音又来了。
“……挠挠,帮我……挠挠……”
齐一猛地停住脚步。
现在的他神志清醒,站在房屋正中间,第一次正视这段怪声。
夜色浓得像墨,粘粘稠稠的。
齐一四处张望,今天没有风,不会像洞穴里那样有回声,娘亲、妹妹还有后爹都睡了,也没人在外边说话。
陡然一种气愤席卷了小小的少年,自己白日里奔波挣钱,照顾娘亲妹妹,晚上还要被这怪声所累,胸腔里被怒气灌满,齐一干脆还就不睡了。
少年就站在屋子中央,又等了片刻,果真如往常一样,怪声还会再说一遍:“嘻嘻……给我挠挠……”
齐一侧耳细听,忽然发现了声音并不是在整个房间里回荡的,而是——
少年走到每日放背篓的墙角,把背篓提到一边去,蹲下仔细看了半天,忽然发现这边的土地有点凹陷,好像比房间里其他被踩实了的土地更低一些。
齐一伸手摸摸地面,干燥普通,没有什么异常,和到处都能踩在脚下的土地没有任何区别。
房间里没有可以挖的土的东西,齐一摒着气来到灶房,拿了一根最粗的树杈回了屋,对着凹陷的地方就是一阵猛刨。
刨到树枝的头也劈开了,手上也磨出小泡了,地上已经有了一个坑,坑底灰黄,有些植物的杆茎,就是常见的稻草,村里到处都是,一半正压在盖着石头的墙角下,这并不稀奇。
而坑里边什么也没有。
齐一愣在那里,不知道还能继续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