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棠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晨光透过门窗缝隙,洒在已经熄灭的烛台上。 她从画案上直起身时,盖在肩头的斗篷滑了下去,有点冷。 池棠忙将斗篷拾起重新披上。 环顾了下四周,昨晚被遣出去的宫女们又站回了原处,好像从来没动过一样。 未完的画稿以及砚台画具都被放到了地上,免得她睡着时不慎碰翻污损。 池棠将东西一一搬回桌上,忐忑地猜测太子殿下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看样子,应该是她睡着后离开的吧? 也不知她睡相好不好,有没有说梦话,有没有做什么丢人的事…… 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捡起画笔准备继续画。 这时,殿门打开,一群宫女鱼贯而入,手上捧着水盆、香胰等物。 为首的女官笑盈盈道“婢子们伺候乡君梳洗吧!” 池棠认出她是淑妃身边的人,便笑着应了下来。 女官亲自拧了帕子上前为她擦脸,含着笑低声道“娘娘说乡君受苦了,陆氏铭记于心。” 池棠忙道“娘娘客气了,我没受什么苦。” 画画本来就是她喜欢的,白天魏王陪着,夜里太子陪着,甚至还有点热闹。 就是夜里趴在桌上睡了一觉,也没有任何不适,还睡得挺舒服的。 所以池棠真心没觉得自己受苦了。 听在女官耳中,只觉得她乖巧懂事,不由多了几分怜惜“乡君放心,今天就能回家了……” 可今天她画不完呢? 池棠还想问,女官却完成任务退后了。 之后摆膳进食,再没找到机会问。 宫女们离开后,池棠继续伏案作画。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殿门大开,仪仗肃穆。 圣驾来了。 池棠忙从画案后出来,跪在一旁迎驾。 面前一串脚步走过,其中一双转向朝她疾步走来。 “阿棠!”话音未落,一双手已经扶住她的双肩,旋即蹲下身来。 池棠愕然抬头,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 她原也没什么不好,可一看到那双心疼焦灼的眼,无端端生出一些娇气的委屈来。 “爹爹……”嘴一瘪,泫然欲泣。 “你们瞧瞧!这孩子,好像朕欺负了她似的!”皇帝指着池棠似笑非笑道。 “女孩儿都这样,爱撒娇,上回十二娘去她外祖家待了几个月,回来一见臣就红了眼,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外祖家受了什么委屈呢!”皇帝身边的男子笑道。 池棠抓着父亲的手觑了一眼,认得那是齐国公薛会。 是爹爹请了齐国公帮忙,来宫里救她吗? 其实她也没事,这样会不会反而惹恼了陛下? 不过皇帝的样子也看不出有没有生气,和齐国公聊了几句薛筝后,就让人把池棠的画稿呈上来。 “还没画完……”池棠小声道。 池长庭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将她扶了起来。 皇帝只扫了一眼,抬头看她,问道“那幅画是什么时候画的?” 池棠精神一振,忙道“是在吴兴王府画的,本来想画了送给陆大姑娘,后来回到吴县,陆大姑娘却外出了,就收在一边没送出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了。” 池长庭不由侧目。 一夜不见,他家姑娘就学会说谎了?谁教的? “哦?”皇帝又扫了一眼画稿,不置可否地笑道,“确实画得有几分相似。”瞥了一眼池棠,又笑道,“你一个小姑娘,画个工笔美人竟然还情意绵绵,也是奇事。” 池棠原本想回话,可父亲大人在,根本没有她回话的余地。 “小女在吴地时,受燕国夫人教导,时常出入陆家后宅,与大归的陆大姑娘来往甚密,常食同桌,寝同居,感情非比寻常。”池长庭道。 池棠只有跟着点头附和。 皇帝笑道“子衿连朕的公主们都看不上,倒是看上了你这个小丫头。” 池长庭摸了摸女儿的头,神色自若道“小女性情乖巧,勤勉好学,又于丹青一道天赋异禀,别说陆大姑娘,便是画圣在世,也会格外青睐小女!” 池棠“噌”的一下脸就红了,埋着头不敢看人。 爹爹怎么一点都不谦虚! 皇帝却不以为忤,指着他哈哈大笑“池二郎啊池二郎!你也太不客气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