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虽不知此地是否真的人迹罕至,但解辟寒一记重掌着实厉害,他受伤不轻,只能慢慢调养,便是担心玄天宗追来,也无力起身回避,只得在此住下。
那小金锁与他甚是相得,没事便粘在他身旁,小嘴吧唧吧唧不停,不是跟沈放讲鸡鸭打架,小狗抓鱼,就是要缠着沈放讲故事。
如此过了半月,沈放身子一日好过一日,终于能下地行走。过了如此多时日,也不见玄天宗人追来,想是此地确实隐蔽,也渐渐放下心来。
这一日,金锁放了鸭子回来,又缠着沈放坐在院中讲故事。
沈放给她讲了个鬼故事,吓得她直往沈放怀里钻,怕的厉害,却又忍不住不听。讲着讲着,沈放突然忆起谢少棠,当年寒来谷话鬼,仍然历历在目,顿时心潮起伏,眼眶几湿,硬生生强忍住,朝金锁笑道:“小金锁,哥哥教你认字如何?”
金锁摇头道:“我不学,认字好难的。”
沈放道:“不难的,你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
金锁听他夸自己聪明,也是得意,但仍是道:“爷爷说,男人才要读书认字,女孩子家不用的。我爷爷他自己都不认识几个字。”
沈放道:“你不是爱听故事么,要学会了认字,就可以看书,书里有好多好多的故事。”
金锁眼珠转转,道:“有女娲娘娘造人的故事么?”
沈放道:“当然有,若是没有,我怎么知道的?我先教你写自己的名字好不好?”
金锁道:“好。”
金锁爷爷王斗正在一旁编筐,听两人说话,笑道:“好,你好好学,学会了爷爷给你烧大鱼吃。”
沈放笑笑,随手拿根树枝,伸脚在院中地上抹了一抹,挥手写了个“王”字,道:“你看,一横,一横,又一横,再一竖,这便是个‘王’字。你这个姓可了不起,乃是源自上古的‘姬’姓,这三横代表天、地、人,一竖把这天地人都连起来,意思是天地人都要归‘王’管,上古夏商周,最大的官就叫‘王’。你看,是不是挺简单,你来写个试试。”
金锁接过树枝,在地上歪歪扭扭写了个“王”字,她小心翼翼,虽是东倒西歪,倒也似模似样。
沈放道:“不错,不错,金锁就是聪明,一下子就会了。”伸脚将地上两个“王”字都抹了去,道:“你再写一个试试。”
金锁点点头,想着刚才的样子,又写了一个“王”字。
沈放拍手道:“好啊,好啊,金锁会写自己的姓了,了不起,了不起。”
金锁小脸通红,也笑道:“原来写字也不难,再教再教。”
沈放道:“好,我再教你写金锁的‘金’字。”伸手写了个“金”字,道:“你这个‘金’字也好的不得了,金银铜铁铅,都是值钱的东西,写起来也不难,你看,你刚学的‘王’字,下面加两撇,上面加个‘人’字,便是‘金’了。这个‘人’字也很简单,你,我,还有爷爷,都是‘人’,你看,简单吧,这一下,你就学会了两个字。”
金锁兴致盎然,不多时,“金”字也会写了。
沈放道:“还差一个字,金锁就会写自己名字啦!”伸手在地上写了个“锁”字。
金锁目瞪口呆,看了半天,突然小嘴一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当晚,沈放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不能入睡,闭目便想起谢少棠来,更想到自己无力报仇,一股股辛酸悲切、愤懑仇怨、酸楚气馁、不甘抑郁之情,五味杂陈,纷至沓来。
他自小便知生父死于彭惟简之手,虽经脉受损,练不了高深内功。但仍然每日练武不缀,小小心中,早存了为父报仇之念。彭惟简,金国王爷,还有那栽赃陷害他死去父亲的狗官郑挺,这些人都不能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