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近子时,暴雨如注。 尽管司马瞻一再解释他只是无意撞破,绝非有意试探。 易禾始终不大相信。 司马瞻只好跟她交了底: “要说试探,其实昨日才是。” “对,试探不成,殿下就亲自来抓现行了。” 司马瞻半晌无言,最后问她:“你饿了吗?” “饿了。” 而后又是愤愤地一句。 “想喝人血,吃人肉。” 见她目露凶光,司马瞻抬手将她挡了。 “大人是预备着再用手刀劈了本王?” 易禾知道自己有点恼羞成怒,她也不可能真的劈了司马瞻。 只掐了他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上去。 还是好恨。 恨不得再回去半个时辰之前。 她一定会躲在门后,只要他进来就一杠子敲上去。 不管他死活。 等她稍微平静一些,司马瞻不动声色地将袖子盖在伤处。 然后拾起伞走了。 …… 易禾一个人恍惚出了半天神,还是无法释然。 身份败露的情景,以往只在她的噩梦里出现过。 之前不敢想象,若真有那么一天,会是怎样的天崩地裂。 她又该如何面对别人的愕然震惊,还有逃不掉的轮番盘问。 眼下唯一庆幸的,似乎比她噩梦中的情景好上一些。 或许是因为来得太突然。 也或许是因为司马瞻没有盘问。 她熄了灯,独自倚在窗前发呆,眼前水雾朦胧,就像司马瞻方才看她时寒波澹澹的眸子。 他离开时只说了一句话:“等雨停了就回京。” …… 可惜天不遂人愿。 第二天雨依然在下。 易禾猜测是司马瞻为了避免尴尬,是以没有让人喊她用膳。 这日的三餐都是命人单独给她送到房中的。 她吃吃睡睡,闲下来的空隙就看书喝茶,决意将心里的不快打发了。 混沌着又过了一天,好像这件事就如同四季长风一般,在一日的辰光中疾走过境。 雪泥鸿爪不曾留下。 哦,幽兰也没有再来过。 …… 入夜,府上的侍女送来一碗辣辣的姜汤给她。 她怔忪问了句:“好好的为何送这个给本官?” 侍女答:“是殿下命奴婢送的。” 她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行。 看来司马瞻比自己适应得要好。 …… 转来一日,虽然未见晴天,好歹雨势住了。 连续几日的秋雨,催得天气愈发寒凉。 王显最后一次在府内设宴。 众人都知道,这便是晋王殿下一行在吴州的散伙饭了。 因着司马瞻提前叮嘱过,所以这次宴上的人员少了大半。 连王梓都没来。 王显依然风流韵致的一副模样,热络又不显得逢迎。 她几次将目光投过去,想从他的神色里窥出些意味。 可惜对方技高一筹,偶尔和她对视时,也没露出丝毫破绽。 事已至此,她也猜了个差不离。 王显极有可能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并且暗示给了司马瞻。 至于如何知道的,易禾一时想不出来,也不欲继续纠结。 …… 宴至尾声,易禾起身去更衣。 王显不露声色地搁下酒盏,在她走后也悄然离了席。 易禾察觉到他在身后,脚下拐了个弯,去了远处一个遮蔽着的凉亭内。 凉亭有一副齐整的石案石墩,上头还摆着一个残局。 王显飘然而至,在几步远的地方同她见了礼。 易禾手里捻起一颗白玉棋子,朝对面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