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鼓喊冤多在大堂问案,衙役从大门外将桑氏带了进来,按跪在地上。 王勐升堂,例行问道:“堂下所跪何人?有何冤屈?” 桑氏将手中状纸高高举起,大声说道:“民妇廖桑氏,夫廖忠,原籍鹤州人士,因案于去岁流放至此。我夫被人诬告行窃,今获罪入狱。大人,我夫没有行窃,他是冤枉的,民妇有证人证言在此。” 衙役将桑氏手里的状纸递给王勐,王勐接过来一看,就知道这份状纸是找了明白人写的。 条条杠杠列支得极为明白,证人均签字画了押,住址籍贯也都写在了上面。 但是平民击鼓喊冤,按律需打十杖,名为“杀威”。只有接受杖刑不改初衷,才会开堂审案。 王勐便依例问道:“廖桑氏,你既为夫君喊冤,可愿接受杀威之刑?” 桑氏用力磕下头去,“民妇愿意!” 王勐朝堂下行刑的衙役使了个眼色。 堂下衙役会意,将手中水火棍平着,高高举起轻轻落,听着声音响,却没有多疼。 打完板子,王勐便命典史带着衙役,去传唤与此案有关的一概人等。 在桑氏击鼓喊冤的时候,得了消息的余梁百姓就慢慢围了上来,站在大门外三丈远的街对面看热闹。 虽然有照壁挡着视线,从大门到大堂,中间还隔了一重仪门,却一点都没妨碍他们蓬勃的好奇心。 昨日答应桑氏来作证的几家酒楼的掌柜和伙计、廖忠做工处的头目、还有钱庄的伙计…… 都在外面等着,翘首以盼。 就连廖忠被抓当天午时,有家小饭馆的掌柜见他病得可怜,给了他一碗水和一个饽饽。 桑氏沿街求人,这掌柜得知之后,也“自告奋勇”来为她作证。 典史在门外按着名单念了证人,证人在场的,都被衙役带进了县衙。 其他的人则去带庄氏母女和庄家三兄弟。 庄氏在得知桑氏击鼓喊冤时,整个人都吓麻了。 她假借良妃的名号向王勐施压、缉捕廖忠,本就不能公之于众。 所以她摆出高姿态,暗示自己顾念同族,不想让廖忠身陷牢狱之灾,只希望知县能对其小惩大戒即可。 因廖忠负桑氏极多,桑氏入童家为仆,等闲出不了门。 便是知道廖忠因行窃入狱,也多半不想理会。 两相这样一耽误,廖忠说不定已经从衙牢放出来了。 按大梁律,像廖忠这样的流放犯,若在流放地犯了事,在接受刑罚之后,要被驱逐出居住地,去苦寒偏远之地做苦役。 让廖忠顶罪并将其驱逐,一是为了让女儿心里好过一些。 更重要的,她可以借助此事,迅速拉近与王勐的关系,在余梁打开局面、谋取利益。 于王勐而言,能快速结案并借庄氏搭上良妃和四殿下的关系,又何乐而不为? 再说了,廖氏一族来这里本就是流放,驱逐出去也不过是换个居住地而已。 没想到桑氏竟敢跑去县衙击鼓喊冤。 庄氏做贼心虚,不等衙役对她把话说完,人已经软成了一团。 典史一看,哪还有不明白,大手一挥。衙役们冲上来,直接架起庄氏,就将她拖出了屋子。 廖施心里虽有不忿,面对如狼似虎的衙差,到底也不敢太过放肆,老老实实跟了出去。 在院门口,廖施看到等在一旁的廖雯和廖瑜,一双眼睛顿时像淬了毒的刀子,暗含警告,阴恻恻地看着二人。 典史用力一推她的背,“看什么看?快走!” 在县衙门口,庄氏遇到了被带过来的庄家三兄弟。 庄桓神色复杂看着庄氏,终是什么都没说,默默移开目光,无声叹了口气。 衙门大堂内,桑氏咬牙切齿看着庄氏母女,若非被衙役按着,只怕早就扑上去,将她们撕成碎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