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因为你们是亲兄妹呀!”站在老太太身后的老头也一声断喝,那声音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沉重,仿佛一道惊雷,炸得子俊和芸意愣在了原地。
“因为……因为……”
子俊和芸意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后都苦笑着摇了摇头,摊开双手,满脸的难以置信,“不,不,你们在跟我们开玩笑吧?我们是亲兄妹?这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们俩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可泪水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淌下来,顺着脸颊滑落,流到嘴里,那苦涩的味道,仿佛也渗进了心里。
“子俊,爸妈并没有骗你们。这一切都是千真万确的……”老头用那颤抖的声音说道,脸上满是无奈与痛苦。
子俊和芸意凝视着眼前的两位老人,他们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这残酷的事实,依旧不停地摇着头,仿佛只要一直摇头,就能把这个可怕的真相摇走似的。
“这的确是真的呀!那时,你妈怀着你已经八个月了,那年冬天雪下得特别大,天也冷得厉害,你妈挺着个大肚子,站在门口,眼睁睁地看着你爸被挂着右派的牌子游街。好多人,都朝着他身上扔东西,他的脸都被砸伤了,鼻孔也淌下了血,那些人还大喊着:‘打倒走资派!打倒资本主义!’我只能一边哭着,一边追着人群跑,嘴里不停地哀求他们放过你爸爸,可那些人的心就像铁做的一样,根本不理会我,没多久,就把你爸下放到边远的穷山沟清水县许家沟去劳动改造了……”子俊的母亲双目失神地凝望着窗外,仿佛又亲眼看到了当年那凄惨的一幕,声音也变得有些飘忽,像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当时,我到了许家沟,就被安排住在那冬天不能挡雪、夏天不能避雨的小茅草屋里。由于天气骤然变冷,我又在路上染了风寒,所以很快就病倒了。这下,原本就冰冷的小屋,连个火都生不了,就更加寒冷了,雪从破了洞的窗纸钻进来,打在我的脸上,风从歪了的门缝刮进来,刺骨的冷啊,我被冻得紧紧蜷缩着饥肠辘辘的身体,望着窗外那漫天的雪花,我当时觉得自己就要死了,然后也不知道是因为饿,还是冻,又或者是病得太重,很快就昏死过去了……”
“可是,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就感觉周身暖烘烘的,好像被厚厚的棉被裹着一样。我努力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躺在一户农家的火炕上,地下的炉火旁还坐着一个梳着两个大辫子的姑娘,正在熬药呢。她就是惊蛰,许家沟村村长的女儿。原来,她经过那小茅屋的时候,听到里面有人在呻吟,见我病得厉害,就赶忙找了两个人把我抬到了她家北堂屋卢大爷家里治病……”
“我那场病一病就是两个月,她每天都按时来给我煎药,扶我起来喂药,有时候怕我闷,看我沉着脸,她还会给我讲点小笑话听,逗得我笑得肚子疼呢。就这样,在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我的病终于慢慢好了起来……”
“而她呢,就算我病好了,还是每天都以送开水的名义,跑来看我。每次她送水来的时候,都会在门外故意咳嗽两声,等我去开门,然后就看见她笑得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站在门外。我把她让进来之后,我就回到书桌前继续坐下来看书,因为那是农闲时节,地里没什么活儿。她呢,则会用手轻轻抖着辫梢,慢慢地跟着我走到书桌前,把水壶轻轻地放在桌上,笑着打开壶盖儿,只听‘刷——’的一声,开水灌进壶里的声音就响起来了。当时呀,我可能是年纪稍长了点儿,所以还有些矜持吧,都不敢正眼看她,就那么耷拉着眼皮坐着。有一天,她可能是觉得新鲜,往前挪了一步,微微探着身子看我在写什么,我不经意地一抬头,我们的目光就交汇在了。只见她两束麻花辫乖巧地垂在肩头,面容如春日桃花般娇艳,麦色肌肤在阳光下更显健康光泽。她眼眸明亮,就像藏着星辰,穿着粗布衣裳,却难掩其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