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回应的小公主有些疑惑,歪头问道:
“那染衣觉得我好看吗?”
说话之时,谢京华站定在叶染衣面前,捧起他的脸,迫使他看向自己。
“染衣,看着我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
幽香拂面,甜蜜灼灼。如附骨之疽,止渴之鸩。
叶染衣知道,这是殿下为了让自己身携异香,日日服药焚香所致。殿下总是留意着自身仪态,事无巨细——背负着“永昭第一美人”的艳名,就得为了这一盛誉付出常人难以忍受的代价。
一如这荣华宫,万般荣华,万般寂寞。
“属下不敢。”敛了敛心神,叶染衣俯下身,恭敬开口道:“殿下神女之姿,又有治世之才,属下身为男子,常常钦佩不已,心向往之。此生只愿能为殿下效力,替殿下解忧……”
话音未落,一根纤纤细指抵上他的唇,示意他噤声。
暖池里浸过的手本该温热,而唇上的触觉却如玉冰凉,叶染衣微微一怔。
“你心怀遐想也是应该的,我断不会怪罪于你,因为我许你看。只是……”
谢京华收回了手,理了理自己鬓边碎发,浅笑说道:
“你当知晓荣华宫的规矩,若是有人看到不该看的,本宫便先挖他一对眼珠叫他乱看,再割他一条舌头让他乱说。但若是本宫要他看,便是父皇来了,他也看得。”
闻言,他又愣了一下——自己方才分明是惹了那位无名帝师的不快。
殿下这是...在替自己说话吗?
“哼哼.....”忽然,只听檐上传来几声嘶哑怪笑,“公主殿下教训得是。只是如今大业未成,老朽这一双眼睛,一条舌头,就先欠着罢!”
随即只见一道身影如灰蝠展翼,霎时间便掠出宫殿,不见踪迹。
“诶呀——”谢京华却故作懵懂地掩唇,“看来无名师父也不想打扰我们呢。”
如此说着,谢京华亲自将叶染衣扶了起来。
叶染衣暗自苦笑,分明是这小公主故意将那位大人逼走,却要说是他自己走的……
如此不留情面,恐怕日后吃苦头的还是自个儿。
他本是武林名门叶家之后,却因为父亲之诺,幼时就被送入宫中,成了京华公主的玩伴——说是玩伴,却不过是在公主危难之时,替她挡下刀剑的一道屏障。
公主殿下的生母,乃是已故的孝德皇后赵亦舒。赵皇后在世时,与叶家家主,也就是叶染衣的父亲叶守清私交甚好。皇后早产衰微,曾求叶守清看护自己的骨肉至亲,陈辞恳切,字字珠玑。其状甚惨,其言至哀。叶守清铮铮铁骨,却也潸然泪下,在皇后性命垂危之际立下了一生之誓。
——守清定会守诺,护佑小公主安宁无忧。
事实上,叶守清的确做到了护她一世安宁——只是叶守清的一世却有些短暂。掐来算去,也不过是匆匆数十载。那时,似是预感自己时日无多,叶守清便不顾族人阻拦,将与小公主年纪相仿的叶染衣送进宫里与她作伴,是为时刻保护她,也是为应承那一句诺言。
谁晓得叶染衣这一去,深宫高墙,便是二十多年音信杳无……
他们都说,赵皇后好筹谋,就连自己的身后事都算得明明白白。即便不能看护爱女,也早就为小公主谋了个安身立命的本钱。
叶家。
想到这里,叶染衣的眼中突然绽出异彩。
前日里,叶家人突然暗中联络他。原来父亲死后,叶家便由叔父叶守诚掌事,他夫妇伉俪情深,叶夫人不能有后,叔父竟也不愿纳妾。事关家族传承,叶家家主自然想起了那自幼被送入宫中的小侄儿。
只是……
“染衣,你在听吗?”谢京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