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长地久的沉默中,大人物静坐桌前雕塑一尊。少年翘起二郎腿,来回晃啊晃,直晃得心底一阵憋屈,憋屈中又掺着十万分自责。那一刻,他特别想问“殿试发榜,殿下为何缺席?”但他没问。
任沉默游走穿梭,直穿到四更天光景,少年才缓缓起身“我要沐浴更衣,准备早朝了,殿下,确要观浴?”
有些人,你真拿他没办法的。明胤脑门充血,却又生不起气来,只好脸一冷,拂袖离开。
仆僮打来热水后,少年照例里三层外三层搭帷幔,其实他实属多心。暗卫是有底线的,涉及私密,俩夜魅自会远远守着,绝不近前多瞧一眼。但少年生来谨慎,也不容丝毫松懈,否则他也不能藏如此牢。待他出汤,将那套锦绶蔽膝的绯红状元袍,朝靴毡袜、银带玉佩一一佩戴齐全,托着两翅高翘的纱帽,打开房门走出,甫一下楼,竟叫候在楼侧的小仆僮目瞪口呆,亦令门边齐齐整整的六英油然发怔。
施步正率先奔来吼叫“俺的个乖乖,这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说着好死不死作揖打恭佯装道,“小的给状元爷请安咯。”
廉衡“啧”了声挖了眼“去死,一尚未入品的状元芝麻官,你诚心恶心我。”
施步正笔直獒站,待他下来将他手里状元帽抢去,望自己头上一戴,因脑大帽小,以是红艳艳一顶冠,悬在其大脑袋上方,好不滑稽。草莽边瞟自己脑门心边道“你就嘚瑟吧你,气不死俺你不开心。哎,我这辈子要能当上个秀才,俺爹娘泉下也真会笑醒。”
少年扫眼静坐几前的大人物,不急不缓对草莽说“脸朝天脚踏地,好好做自己就行。”言讫,他小胳膊推开门边五英,嘟囔句“一个个赛门神似的”,望候在园外的马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