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都拿个黄纸簿子抄写得规整。
“照今天,恁爹这红手印一按,咱家正经就算这大靖朝人口了。”柳全对女儿眨巴眨巴眼睛,“连名字也一并改了。”
“那就是说,往后哪怕这大靖朝发身份证,俺也叫柳奕了?”柳奕开心道。
“恐怕还是薏仁儿的薏,”柳全嘿嘿一笑,“俺又不认得这里的字儿。”
“那阿爷又是怎么跟娄家阿叔说的?”柳奕伸手抓了一把娄家送来的麦子,用力搓了搓。
晒透的麦粒金黄干硬,这是她家赚得的第一笔粮食,柳奕的心情很美丽。
今日搬出来这么多桑苗,她家阿娘还很担心,觉着无端端多出这么多东西来,招人眼目,到出门去除草之前都还很犹豫,嘱咐柳奕在家里好生照看。
这下,等阿娘回来,见着这么多麦子,肯定也高兴。
“就说已经联系上了外乡的一家,现有这么些树苗……”
“那娄家也没多问?”柳奕觉着,她爹这说法恐怕阿娘还是不能放心。
“俺已跟他家说了,来处不论,反正是‘别人’便宜给咱家的,俺也不赚,实惠算给他们。”柳全一笑挥了挥手,叫女儿大可放心。
“现有的价格,一亩当年育成的桑苗一石半也卖得出,或按一百棵苗三斗便是实在的价格。按恁爹俺说,还是今日这邻伍定得好,咱家给他们算个实惠的价格,满说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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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卖得比外面便宜不少了,亦是看在人情的份上,他们当然不会追问来处。”柳全笑出两排白牙。
也对,娄家知道他家的情况,若不是看在邻里情分上,怎么会带上他们?她们家自己还没种够数呢。
在实实在在的好处面前,娄家恐怕只会想着赶上这样的好事是他们“运气好”,自然不会仔细追究了。
“今天有了这娄家送来的麦子,待同家再来时,正好可以把余粮给人家结清。”柳全想着又了却一宗欠账,心里也少压一桩事。
说来也是柳家的运气,原本,同家第二次来送货时,点清了蚕筐便要拉走剩余的五石麦子。
柳家支付了前次的“定金”之后,剩余的小麦根本就不足五石的。
他们家一合计,只能先拆了些袋装的小米预备着。
可她家的小米也算细粮,和这地方壳都脱不净的粟米比起来,一没有沙砾石子,二没有谷粒稗子,精细得不能再精细了。
不到万不得已,柳家人是不愿意用它们当钱粮支付的。
恰好当日,同家答应的两副蚕架又遗漏了没运来,于是柳奕便找到借口,叫人家下一次来时再拉走余数。
这么做显得不痛快,柳全和芳娘都很不好意思。
但他家的粮食……结不清账是事实。
从道理上掰扯,一手交粮,一手交货,也说得过去,同家来的人就满爽快同意了。
柳全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这也是他下定决心将桑苗卖掉的主要原因。
其实就算卖桑苗,也比市价便宜许多——柳全还觉着自己已经赚了人家不少。
柳奕心里清楚,说到底,父母都不是做生意的人。
他们与人友善了一辈子,邻里之间有点事情互相帮助,已经是长在骨子里的品质。
从她们一家穿越过来,麦收时候和几家人处得不错,今后又被那黄册捆绑在一起,休戚与共。
她爹将这么多桑苗半卖半送的行为,芳娘很赞成,柳奕很能够理解。
只是往后,恐怕就不能再这么干了。
芳娘从田里回来,告诉柳全池子该换水了,听说卖桑苗的事情,也喜上眉梢,一时都忘了小心顾虑。
这天晚上,为了庆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