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什么好紧张的。
熟练流利地背出一篇篇古诗后,天也大亮了。母亲做好了早饭,在楼下喊他。他赶在父亲起床之前进到卫生间洗漱,照镜子的时候他发现了一根胡子,在他的下巴中间突兀地竖立着,他揪了揪,没能拽下来。当他捂着通红的下巴走下楼时,母亲顿时心疼地伸手来揉,李木一边躲,一边闷闷地说不用管,母亲叹了一口气,在他对面坐下。
出门的时候,他瞥见了马一伟。他双手扯着书包的两个肩带,低头去踢门口的铁渣子,听见李木开门的声音立刻神经反射似的抬起头,细长的眼睛神采奕奕,他快步走到李木身边,小声对他说“今天可以和你一起去学校吗?”李木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嗓子里挤出一个字“嗯。”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粗了,他不自在地咳嗽一声,马一伟立刻捕捉到这个声音,他不动声色地想李木这是猜到自己的意图了?他这是示意自己给点贿赂?不不不,他轻微地摇摇头,李木就是一个书呆子,昨晚听妈讲他像个傻子一样连话也说不好,哪里能学来这一套?于是他为自己的考量点点头,李木又侧头看了他一眼,他奉上近乎谄媚的笑容“今天周考,就是……就是,你坐在我前面,到时候能不能给我瞅一眼?”他边说边观察李木的反应,他发现李木的侧脸线条像平静的湖水,没有一丝波澜,他赶紧说“有偿有偿!你想要什么吗?”
李木扭头看了他一眼,与他那热切的眼神甫一接触便立马撇过头,他想象不出平日里不善言语的马一伟竟能说出这样的话,印象中他从没问过自己一道题,哪怕每次考试都考得一塌糊涂,他也没见他有过任何惧色,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他似乎想要一份不错的成绩单。在李木左思右想的时候,马一伟等不及了,他急切地问道“李哥,你就帮帮我吧,要不是这次考完试要开家长会,我也不会麻烦你的,我到时候让我妈多蒸点馍,她别的不拿手,馍做得可香啦!”李木闻言斜眼瞅着他,十分不留情面地说“你咋不提我爸给你家送的柿子呢,我也没让你吐出来。”马一伟被他冰冷的语气和轻蔑的眼神震惊,半晌说不出话来,直到李木走远了,他才感到自己被看不起了。
马一伟在愤怒的情绪中完成了考试。不出意外,这次考得会比以往任何一场都要差,他把这归咎于李木,且理所应当不止是他的袖手旁观,更因为他的目中无人,他感到自己受到了伤害。马一伟从懂事起就发现好多人不爱和他玩,他们会嘲笑他长得磕碜,会在他的脸上糊泥巴,让他睁不了眼。他时常照镜子,那双眼睛和妈妈的一模一样,可是他从来不觉得妈妈长得不好看,他问妈妈“我的眼睛不好看吗?他们为什么都不跟我玩?”杨母立刻扯着嗓子在门口骂街,闹了一天,最后马大叔硬是把她拖回了家。自那以后,杨母就时常和儿子说“我杨怀生的儿子是天底下最完美的人,等着瞧吧,他们会慢慢发现的。”渐渐地,马一伟相信了,就连杨母自己也认为儿子浑身都是优点。在他们的想象中,马一伟一天天长大,而杨母越来越衰老,她对儿子满怀期待,在心里一直把他和隔壁家的李木相比,眼看李木越窜越高,而自己的儿子的身高还停留在小学六年级,她不禁感到焦虑,从初一开始就不停地给他补钙,钙片和牛奶,甚至城里那些昂贵的保健品也买来一堆,收效甚微,但儿子的皮肤越来越白皙了,她认为这是一个好兆头,李木还没儿子白呢!而且儿子的成绩一直没让她怎么担心,但要考上城里最好的高中,还是得想点办法,于是趁着初三换同桌的机会,她第一次踏进李木家里,好话准备了一箩筐,却没有派上用场,因为李木和他母亲一口就答应了。这是她始料未及的,同时又是她巴不得的事,她客套了两句话,逃也似地离开了李家。
周考结束的第三天,马一伟在考了清一色不及格的成绩单上的家长签名处提笔就要落下,就像他平日里那样,忽然想起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