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周明反应过来后大笑不止,眼泪都出来了。
周洁只觉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抬腿就要下去。
他被周明绊住腿,面朝下摔到了地上,两个人撕扯起来。
周明骑在他的身上,抓过旁边的树枝扼住他的喉咙,周洁感到头晕目眩,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你们一家都是无聊的变态,以为我也是吗?”他放过周洁,坐在一边。
周洁气极,左右看看,捡起地上的打火机,手指颤抖着点上烟,猛吸一口,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他把烟头狠狠扔到鞭炮上,不一会儿,劈里啪啦的鞭炮声在他们中间炸开。
山下的小孩听见声响,好奇地爬上来看,被他们赶走了。
“我以后再也不会来这里啦,我要去做上门女婿了。”周明自嘲似的笑着。
“窝囊废。”周洁恶狠狠地骂道。
“是啊,可不然还能怎么样呢?我三十多岁了,父母去世得早,从小仰仗姑妈的接济,可你爸却把她管得跟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一样,我每次去你家要钱的时候,才真正感到自己是一个乞丐。”
周洁从未听父母说起过这件事,他的印象里周明初中一毕业就出去打工了。
周明一根一根地抽着烟,叼着烟的嘴口齿不清地说“嘿,我可不就是个乞丐吗?我一会被踢到你家,一会又被踢到你奶奶家,我曾经无时无刻不在羡慕着你。”
“可是我后来长大了,想的也更多了,我知道你爸是什么样,也知道你是什么样了,我才发现这世界上没什么不公平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痛苦。”
“这一生最值得夸耀的就是爱过一个人,她没有埋在这里,埋在我心里。”
周洁看着他越走越远,月光照射的小路上再也没传来脚步声,他抬头看那片被烟花映红的天空,像刚刮过一夜寒风。
回家的路上,天上飘起了雨,人们又一窝蜂地往家跑,周洁抖落帽子上的土,重新戴上。经过那条巷子时,他竖起耳朵仔细听,只听见雨水滴在地上发出的空洞的回音。回到家,奶奶往他口袋里塞了一个厚厚的红包,又笑眯眯地看着他说“乖孙儿,以后经常来看奶奶可好哇?”
“以后一定经常来看您,奶奶。”他搂了一下她,“我先去睡觉了。”
“和奶奶一起守夜怎么样啊?”她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周洁有点心烦。
“哎,妈,您都多大年纪了?不能熬夜的,赶紧睡觉去吧,明天我让他给您拜年。”父亲说。
母亲也附和地点点头,老人瞪了她一眼,又看看孙子,才在父亲的搀扶下走进屋里。
“妈,下次别来这过年了吧。”周洁小声地和母亲说。
母亲回过神来,听见儿子这话,又是一愣,接着立刻呵斥道“这还轮不到你说,快睡觉去,这话再也不要提!”
周洁点点头,转身离开。
他又做梦了,父亲扯着他的头发揍他,原因是他不小心打翻了厨房里的香油瓶,恐惧中,他将挂在瓶口的绳子割断,他告诉父亲是绳子断了,香油瓶才掉下来摔碎的。可父亲哪管这么多,浪费了一瓶香油让他丧失了理智,粗糙的手掌一下接一下地抽打他的脸,留下火辣辣的巴掌印,他仰着头,却不敢看父亲的眼睛,他几乎尿了裤子。
醒来后他依旧尿湿了裤子。
他立刻拿来剪刀把内裤剪得乱七八糟,气喘吁吁地坐在床边,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一直流到脖子上,最后钻进睡衣里。
他想起了刘孟飞每次打输了游戏不甘心的喊叫,他张张嘴,却不敢发出声音。窗台外有影子一闪而过,周洁立马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张口“是谁?”
没有任何声音回答他,他看着满地的碎布,感到喉咙发紧。他赶紧穿上衣服,打开窗户,寒风卷着雪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