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越昙转目看去,只见北面壁间靠窗处,一张雕花的檀木椅上,坐着一个黑须及腹,儒中长衫,驼背的中年文士,面色红润,丰颊隆额,浓眉海口,气度威严,凛凛然慑人心神,如若他不是驼背,神态将更见肃穆。
周伯龙放下衣襟,欠身行到那人身侧,指着萧翎道:“这位就是小弟结交不久的野大侠。”
驼背文士微笑颔首道:“后起之秀,果是神采不凡。”
野越昙听他口气托大,不由激起傲气,右手微微一挥,道:
“兄弟萧翎,请教老兄贵姓。”
周伯龙脸色微变,心中暗叫糟糕,生恐大庄主突然变脸,下令逐客,他熟知大哥性格,此事几乎是定而不移。
但事情却大大的出了他意料之外,那驼背文士微微一笑,道:“在下沈木风,号称血影子,你满意了吧?”
萧翎淡淡一笑,道:“原来是沈兄,久仰,久仰。”
李悌娇躯微微颤动了一下,她虽知百花山庄盛名,向为江湖视作畏途,但却不知百花山庄的大庄主,竟然是江湖上人人畏俱的血影子,当下欠身说道:“小女子常听祖母谈起沈老前……”她本想说老前辈,但话将出口之际,突然想起自己和周伯龙平辈论交,这血影子是他义兄,自己如若叫声沈老前辈,岂不自贬身份。
沈木风似是知她心中之难,淡淡一笑,道:“在下和李老太大,有过数面之缘,但武林无长幼,我们各交各的朋友就是。”
野越昙突然接口说道:“这话不错,在下是一向主张,和人平辈论交。”他心中一直牢牢记着那南逸公嘱咐之言,行走江湖,不论遇上何等人物,都要他平辈称呼。
沈木风笑道:“好一个平辈论交。”
举起双手突然互击一掌。
只听一阵轧轧之声,屋壁间,突然裂现出一扇门来,四个身着红衣的美艳少女,每人手中捧着一个锦墩,款步分行到几人身侧,放下锦墩。
沈木风微微一笑,道:“两位请坐。”
野越昙首先移步,大模大样的坐了下去。
李悌嫣然一笑,也随着坐了下去。
沈木风回顾了周兆龙一眼,道:“二弟也坐下吧!”
周伯龙道:“谢大哥赏坐。”
行近锦墩,正襟挺胸的坐了下去。
野越昙暗暗忖道:这两人虽是称兄道弟,但这周伯龙对这血影子的敬畏,似是尤过师徒。
忖思之间,瞥见那裂开的石门中,又走出四个绿衣的美艳少女,每人手中托着一个玉盘,盘上放着一只瓷杯,分行到四人身前,屈下双膝,高高举起玉盘,顶在头上。
野越昙心想这沈木风好大的排场,当先伸手入盘取过瓷杯,打开盖子,立时有一股清香之气,吸入了鼻中。
低头看去,只见杯中一片深绿的浓汁,也不知是什么东西,酒不像酒,茶不像茶。
沈木风扫掠了野越昙和李悌一眼,道:“不知两位驾临寒庄,未备美味待客,请吃千年松参茶,聊表在下待客之诚。”当先举起瓷杯,一饮而尽。
野越昙取过瓷杯,但见那少女仍然跪地不起,心中好生奇怪,忍不住说道:“姑娘请起。”
那绿衣少女抬起头来,嫣然一笑,但却仍跪着不动。
周伯龙微微一笑,道:“野兄,请用参茶。”
野越昙微微一皱眉头,举起手中瓷杯,一饮而尽,把瓷杯放在那玉盘之上,那少女才欠身站了起来,悄然退去。
沈木风缓缓把目光移注到野越昙的脸上,道:“野老弟出道不过年余时光,但已声名大噪武林,想必是身怀绝世之技了?”
野越昙正待否认,那声名大噪武林的野越昙,是另有其人,并非自己,沈木风已接口说道:“不知野老弟,可否显露出一两种绝技,让在下也开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