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划过那张熟悉的脸,“我就让他轰轰烈烈地活一次。”
“你要干什么?”
“别忘了,那块碎玉是你这条蛇灵四处游玩时落的。”魔獠态度平淡,声音透着低沉诱人的磁性,夹杂着些讽刺。他站起身,将黑色的羊皮手套套到手上,“怎么能怪我呢?”
但是玄冰玉是神器,无故碎裂自然有它注定的归宿。也不是他蛇灵可以改变的。
“你去哪里?”石沫警觉地站起身。这黑色的手套无数次出现在这人手上,将他从面前的风腥血雨隔离开来。
“给两位殿下画条漂亮的界线。”他风轻云淡地说,食指自然在半空中划过,“他们打扰到我了,真是不小心。”
“魔獠。”石沫叫住了他,“看到你这样,汛儿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
他直视前方,习惯地抬手紧了紧手套,身影淡如幻影,即将消失在门口“她再也看不到了。”
所以他才越发无所顾忌?
即使他的刀剑给这个世界创下不可磨灭的伤痕,即使他背负一身秘密和仇恨,即使有一天他离开这个阳光普照的大地。毫不留情,也毫不留恋。
石沫对他还保留的一点点幻想灭了,像静静沉落海底的泡沫“没事了……提醒你一下。”
蛇,终究是条蛇,不是龙,胸无大志。
魔獠曾经这么评价他。这个说法至今没有改变。
(29)
弥尔走上五楼,跨立背手,看着陆续进场的歌女们。昳旿从庭落远远地停住了脚,手中折扇拢起,晃到洛洛面前,开怀谈笑。
北方的痕迹早早让江南的好山好水洗涤干净,昳旿像一个真正的江南男儿一般,有玉面郎君的面容,喜游乐,也喜欢调情。
大事在即,他捏着扇柄的手紧张得有些僵硬,这么一晃,险些失手将扇子扔了出去。
洛洛掩着嘴笑。
她是懂他的,又喜欢捧他的场,两人笑笑就过去了。
待众人都入场,大门封锁。舞女起舞,歌女开喉。柳腰轻,铃铛响,莺舌啭,清颜白衫,彩扇飘逸,舞动的身影像水中走出的精灵那般柔若无骨。
一阵颤动从指间游走开,一时间舞池漾起了水纹般的涟漪,与开春的风光实在相衬。
在这之下涌动的却是众人紧绷的神经。
这时,一群子弟兵穿了红白相间的汗衫,由一位打着哑语的指挥者领着,张舞大扇从左右包围上来。那些结实健壮的手臂拿住大扇转、甩、开、合、拧、圆、曲,火红的轻布盘绕在他们身边,一如借了烈日的火焰,烘托着他们激扬的热情。
大鼓响毕,换琴弦,一切都按平时的来。
四下琴声铮动,如山泉般泠泠悦耳。
“昳旿兄。”不知身边哪个小弟唤了一声。
洛洛回过头去看,却被一道寒光闪到了眼睛。昳旿猛地压下她的头,脚尖一勾,大鼓仰天倒下,嘭一声嗡鸣,被谁割破了口子。
待昳旿回过神来,只见众舞女笑得越发妖媚,眼角笑意盈盈地吊起,一直拉到太阳穴,嘴角似笑非笑,腰肢摇摆得像海浪里疯狂的水草。
明明是千百个不同相貌的女子,此时的五官都渐渐向一个模样扭曲。
宴上的人目光混沌,下饺子般走下宴席,搂起其中一部分舞女的腰,姿态亲昵。这多余的重量丝毫没有影响舞女们的轻盈,她们伸着天鹅般的脖子,轻展云袖,也接受客人的亲吻。
洛洛见昳旿起身要上台,一把拽过他的袖子,“啪!”地甩上一个耳光,趁他低头时将他按到桌面下。
“塞上耳朵!”洛洛说。
昳旿被她那么一打一擒,懵懵醒过来,急忙塞起耳朵。台下暗号一动,子弟兵扇子往半空一抛,借机效仿将军的做法。弥尔从五楼跃身下来,亮出刀剑,左右开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