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她出了问题,所以特地找我来?”渡多看着面前的人,看他耐心地撕下面皮,露出贵公子般精致妖美的面容。又看他拿着精微的镊子,夹掉美瞳,撕开鬓边粘和的地方。
“我们这边的人,又有几个合她心意”
他摘下假发,抹了抹紫色的头发,推开眼前的各种物什,清出一片他中意的空白。
浮洳并没有像他所说那样回魔界,还留在江南。
“那些蠢蠢欲动,欲有二心的人,”他勾勾她的下巴,挑逗她,“一一去了。”
他画皮成瘾,她是唯一见他真面目的人。
一个人画皮好不好,不在好看与否,而在于它真实度如何。
而这个人,带着假皮游走六界之多,竟没有一个人看破。带上假皮,他竟然能连性格都随之变化,似乎重生。
“你敢不敢到魔獠面前晃一晃”渡多柔声道,“或者借他面容用一用。毕竟这种黑白两道通吃的人,本身就是一种珍贵的资源。”
“我跟他不相干,何必惹他”浮洳笑道,“他,一人独占鳌头那么多年,就是生存在世上最活生生的不公平!是罪恶,是贪婪,是血和肮脏。”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另一边的画皮。
“这人生得别致,费了些功夫。”他随口说,细细贴在脸上,连边角都格外留意,“一看就是书生将军,风流子。”
自古书生多迂腐,但这人不同。
“你说过,不模仿已有之人的面容。”渡多说,靠在梳妆镜旁,就着如梦似幻的昏染光线,拿起一顶黑色长发,“是你们这行的铁规定。”
“现在一想,为什么不呢”他戴上长发,冲她一笑,眉眼带笑,干净明朗,就像江南最明亮的艳阳天。
渡多心里跳漏了一拍,一为惊艳,一为恐惧。
“我听说妖界来了个团队,”面前的俊郎用迷人的腔调说,“里面有个叫晊晙的小伙子,画皮手法也好,但他自知不应当,用得不多。你想办法让他漏出这方面的真实水平来。知根知底好留意。”
“好。”
洛洛一间间找过去,恍惚间如同回到久远的回忆里在一个个万物静籁的早上、中午、晚上,她找小麒麟说说白天的见闻,听听他的安排,给他出主意。
透过光影迷蒙的水墙,可以看到他端坐在书桌旁,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飞云麒麟的雪白滚和羊脂玉发髻交相辉映,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下巴微微内收,安静地看着手里的军书,时而低声朗读。
旁边的熏炉散发着淡淡的暖香。
他吻了她。
她本有些抗拒,但是很快顺从了。
她忘了外面一切等待与担忧。
自殿下走以后,鸿雁栖多了许多房门。
“也许,这本就是错误的方法。没有人能在那么多的险境里找出什么来。”昳旿能掌握整个江南,已经练就了一身对消极情绪的忍耐,他和弥尔搜查无果,险些栽在里面。
昳旿死死撑着门。
弥尔用刀砍断门缝里挣扎的利爪。
“砰!”一声巨响,门总算关上了。
弥尔剔着门缝里嚣张的细须。
“去,”昳旿拍拍他壮实的肩膀,“拿那边第二张旗到上顶楼,叫人来。”
“是。”弥尔行军礼,拿起旗往顶楼跑去。
弥尔体能极好,能跟殿下连续奔波几天,连个酸痛都没有。
昳旿眼看他走远,捂了捂流血的肩膀。
看来殿下的处境,也很让人担忧啊。
昳旿想起哪里有绷带,勉强站立行走,想着不放心弥尔独立行动太久。
“一会儿到一楼书房啊!弥尔!103号那个!”昳旿冲楼上喊。
“明白!”弥尔洪亮的声音从楼梯间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