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旧跪着,不想说话。
瓜尔佳夫人见我无动于衷,动作中似乎带了些怒意。但她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又以一种开解的口气对我叹息,
“你莫忘了,你与诺儿,毕竟是血亲姐妹,同气连枝。诺儿又毕竟是贵人垂青过的人,你可要心中清楚这一点。这关键之处,可要记得把握好了。至关紧要,须得是先要见了那贵人的面。只消如此,那位福晋,便会有所顾忌。后事如何,她也不会真敢拿你怎样。到时候,一切全凭贵人做主便是。懂了么?”
我跪在她的身前,将头伏在自己的手背上,不发一语。
然后,我便听到了瓜尔佳夫人口中吐出一段让我遍体生寒的话。
“你若好了,你生母自是荣华富贵,不消多说。只怕将来,被瓜尔佳大人扶了正的日子也是有的。我老啦,比不上她,娇弱可爱,惹人怜惜。到那时,我自会退位让贤。你若不好了呢,她也会忧愁挂怀。在这府里,或许也会时时以泪洗面。女儿你说呢?”
瓜尔佳夫人喝着茶,悠然地看着窗外,不再拿眼看我。
我听着她的话,五内冰寒。我机械地向她回复道,
“女儿谨遵额娘的淳淳教诲,或不敢忘。”
此刻我想起了瓜尔佳夫人的那些话,胃脘不适的感觉,又一次涌了上来。
走过一个回廊,弯进了一个清爽的小院。
雍亲王福晋温柔地拉住了我的手,朝我笑说,
“莲儿,你长途跋涉,初来乍到,恐怕此刻正惶恐不安。这个小院,向阳温暖,又清风徐徐,听人说,此处冬暖夏凉。你安心地在这儿住下。从此这里便也是你的家。好吗。”
我赶忙向她行礼致谢。
福晋扶住了我的手,不让我拜下去。
她看着我的眼睛,温婉地说,
“你也知道,我与你的姐姐,很有缘分。如今虽见不着她面,但我觉得,似乎时时与她心意相通。只是,我比她年长了许多。或许你可以将我,视为你的姑母。不知莲儿是否愿意?”
她微笑着。
我赶紧拜倒,口气诚恳地说,
“莲儿多谢福晋的抬爱。莲儿自然是心中千肯万肯。多谢福晋!”
我也并非三岁孩童,有些人,初初相识,和善有加,但内心深处如何,不得而知。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位雍亲王福晋,态度上很是雍容大度。不管她是否真的与我那可怜的姐姐魂魄相通,还是她偏要做出此态,想要将来拿捏于我,我都不能拒绝她此刻的美意。
谨慎、守礼,是我唯一能够做出的应对态度。既来之则安之吧。
此外,这位亲王福晋口中的缘分一说,我也不能完全就置之不理。虽然我尚不能全然地信任面前的这位福晋,但是,沐浴在她温暖的目光中,我会有一种不由自主的安心感受。似乎在冥冥之中,有一种不可言说的力量,让我恍惚中觉得,也许我真的可以信任她?
初来碧海山庄的那两三日,还是很有一些忙碌和混乱的。
福晋安排我住下的小院,门口匾额上,用颇有些别致的字体,书写着三个字,深秀居。小院内有一片竹林,景色秀致。林中有一小亭,上书蔚然亭三字。字体遒劲,与深秀居的题字,仿佛一对鸳侣。
如此我真信了,这位雍亲王福晋是个内心十分细致的人,她也确实在意我那故去的姐姐。连安排我的住所,处处都花了一番心思。此院名与亭名,用上了姐姐的郭罗玛法曾为官多年的一处地名。
原先从瓜尔佳府陪同我来京城的仆妇侍从,有些似乎走上了回青海的返程,有些则留在了我们所在的小院。福晋又派了一些仆妇来帮手。不过,她没有给我安排新的近身丫鬟。我与铃兰,便也还像从前一样,自由自在,形影不离。对于这一点,我感激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