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娅听他这样说,心中的怨气立马消了一半,红着眼睛继续问道:
“老将军又何必如此替额达开脱。不过话说回来,那晚你们究竟遇到了什么?为何迟迟未能归来?”
元逖继续解释道:“那夜,老臣也是头一回在雁落原以外的地方见到铁重山。然而对方得到的命令却是格杀勿论,不由分说便动起手来。我们疲于招架,打着打着便迷了路。好在老臣无论何时都将合罕赐的令牌带在身上,这才终于说服那些杀红了眼的武士住手。待重新认清回营的路,终于折返回去的时候,却已再也寻不见公主了。”
“所以,后来这些铁重山会相信我是牧云部的公主,也是因为老将军的缘故了?”
“老臣苦寻一夜未果,于莽莽雪原之中也根本无从寻找,便只得率众快马先回雁落原请罪,并说服合罕传令铁重山,务必留意自称公主之人。万幸墨鸦送信及时,这些小畜生并没能伤害到公主的万金之躯。若是你当真出了什么意外,老臣即使以死谢罪,也无法去面对天上的恪尊夫人了。”
二人又继续寒暄了几句,图娅一行终于在白鹿大旗的簇拥下,缓缓向着雁落原腹地进发。
直到听闻元逖护送着妹妹已至帐前,钦那合罕方才领着族中大小家族的首领列队来迎。年轻的合罕身着一件绣了金线,以狐裘镶边的深色皮袍,腰间还系有一条雪豹白尾制成的腰带,人群中显得格外出众。
然而刚看见图娅的第一眼,他却是冷冷地道:
“还以为你此次归来,会为本王带回些惊喜。没想到却是需要调集众多武士,冒着被暴风雪吞没的危险去殁野上救你回来!”
少女对于这般待遇早已习惯,并没有再为自己多做解释。然而还不等她有机会提及驰狼的事,钦那便已高声下令,赐赏起铁重山的将士们来:
“此番诸位东进杀敌,立了大功。赏每人各母羊百只,骏马十匹,足赤金一锭!”
重甲骑兵们也明显对这位巴克乌沁家的新主忠心耿耿,登时跪下谢恩。率队出征的百夫长起身后,指着队伍后方拖着的那只囚笼问道:
“还请合罕明示,这些抓来的邑木部俘虏该当如何处置?”
钦那脸上隐隐露出了一丝不悦:“不是叫你们统统杀掉的么?这些邑木部的肮脏东西,拿来做奴隶都嫌不配,速速杀了给草原做肥料便是,还用得着来问我么!”
见主子发怒,百夫长立刻指了指人群之中瘦弱的图娅:“是公主命属下不得对这些邑木狗动手的。”
“所以你们便听了?她一个女人,还带着一半南人的血统,有何资格对我巴克乌沁家的铁重山发号施令!”
一问一答,让本就脾气暴躁的钦那变得愈发愤怒了,指着图娅大声斥责起来。
“身为合罕,怎可如此偏心!对自己的亲妹妹,竟比对几个囚犯都更加轻视!”
立于图娅身旁的将炎暗暗在心底骂道。北进路上他已经学会了一些朔狄语,此时对方说得难听,他登时气便不打一处来。然而少年人也明白,自己绝不可轻易惹事,否则只会给图娅和元逖带来更多的麻烦,只好努力按下了心中的怒意。
然而朔狄公主脸上却并没有因此而露出丝毫的不快。待兄长训斥完毕后,再次行了一礼后,又将嗓门抬得高了些:
“合罕,臣妹此次归来,确有要事相告,可否——”
少女知道驰狼之事关系重大,更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谈,想要借一步说话,谁知钦那却根本不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
“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可知自己救下这些邑木狗便是帮助了敌人?我牧云部里没有你这个南人贱种说话的机会!”
这一次将炎实在忍无可忍了,长身于白鹿旗下高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