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刚才真的怕了,怕到想逼着自己把心里咋想的一字儿不落地讲给她听。
“姚海棠,再别这么跟我贫了,成么。”
“我不怕你笑话,是真遭不住。”
他终于掀开眼帘,眸底却早已血丝密布。
“你知道你一个连骂街都能带着笑模样儿的人,对我顶着张啥表情都没有的脸多吓人么,姚海棠。”
姚海棠被他的冷肃惊住了。
她的手甚至还放在那个搏动着的、仿若带着生命般的滚烫之地。
面上的调笑却恍然消散。
但只是片刻,她便又笑了。
笑得特无奈,还特宠。
她说:“先把我撒开。”
多新鲜啊,这么好的吃大餐机会姚老板竟然主动放弃了。
迟铁没动劲儿。
他执拗地攥着她细白的手腕儿,不敢中断。
他怕他一断,想说的话就不知道又要憋多久才能再次用直白的语言说出口。
“你跟我撒泼打滚儿都没事儿,”迟铁直勾地盯着她,“你也可以跟我骂大街。”
“你当初咋骂的侯师傅,咋骂的姚平志也能咋骂我。”
“但你不能一声儿不吭,啥表情都没有姚海棠。”
“行么?”
“咱说好了,行么?”
“我错了。”姚海棠也未再坚持让他放开,而是单臂抬起搂住他。
特用力、特紧地搂住他。
不带一点儿糊弄事儿,无比诚恳地道歉,“真错了铁哥。”
迟铁沉默半晌后,也终于撒开她。
腾出双手,将她深深地嵌进赤裸闷热的胸膛。
他顶着汗,如同上一次听过梁子的日记以后,在她面前崩殂瓦解、暴露所有的脆弱——
蹭着她白生生的耳根,依赖又眷恋地紧紧贴住。
他喉咙深处的破碎和暗哑愈发沉,随着开口说话,又一字一字地再次加重,“你永远都没有错儿,也不会错。”
“是我对你越来越贪了,姚老板。”
言罢,他更用力地搂住她,箍着她纤细的腰身无奈笑道:“我从前想。”
“我能得着你一点儿好儿,都是我的福儿,是老天爷觉得我可怜,觉得我啥好滋味儿都没尝着过,所以能在我死之前好歹给我尝尝。”
“可后来我才发现——”
言至此处,他坚实贲张的胸膛急促起伏,喉结滚了两滚,才继续道:“我从来就不是个懂得知足的人。”
“我妈很爱我。”
“李婶儿也对我很好。”
“王忠汉他们也都是好娃,从来没对我有过啥偏见,没说过啥难听的话。”
“可我还是不知足。”
迟铁闭上眼,笑意逐渐苦涩。
他短暂退开,又再次靠近。
干燥薄削的唇贴在她光洁的额角,哑嗓呢喃:“他们都没法儿跟我回家。”
“他们都有自个儿的家。”
“就算是李婶儿,她也能在睡前捯捯梁子从前的事儿。”
“我也好想要啊... ...姚海棠。”他喟叹道:“我也好想要有个人,能跟我回家。”
“好想要有个人,她就是我的家。”
“... ...铁哥。”姚海棠终于从他炙热鼓胀的胸肌中扬起张湿乎乎的脸儿。
她浓艳的眼尾像是也被窗外暴雨彻底冲刷了一遍,瘪着嘴儿哼哼着趴在他的胸口,“我觉得说啥也不能代表我此时的心情。”
“没啥文化。”
“所以可以打个啵儿吗?”
“... ...”
迟铁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