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祁川城内亦是无数灯火长明,藏着许多疲惫的心,袁贺秋用了药也睡不安稳,紧紧皱着眉头。
“谢子愚。”,袁贺秋从梦中惊醒坐了起来,扯得身上传来痛楚才让他神思清醒了一些。
谢毓晚将在院中煎药,听见他的叫喊声,急匆匆推门进来,看见他好端端坐在床上才放下心来,“三哥哥,你没事吧。”
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她一点点给他擦拭,“梦到兄长了吗?”
袁贺秋点点头,缓了缓才得瞧她,一张脸弄得脏兮兮的,颇有些好笑,“大半夜,你在做什么?怎么搞得像个花猫。”
谢毓晚闻言,伸手擦了擦,结果越擦越脏,看着袁贺秋笑她,一看自己果真一双手脏兮兮的,一时有些尴尬。
“我除了给你煎药也没事。城中草药短缺,袁山把一些剩的草药,让我看看能不能利用现有草药找些新方子救治,都是些陈年草药,可能确实不太干净。”
他沉默了半晌,温柔地伸手给她擦了擦脸,“辛苦你了。”
“我是医者,这是我的本分。但是不妨碍你可以继续绑我。”
袁贺秋微不可察叹了一口气,这么久了,还是这么固执,“我只是想让你离开我这里,你不应该来这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
他是个沉寂在过去的人,往日风光不可追,心中郁郁,早已不适合在这世上活下去了,但他不喜欢她也如此。
谢毓晚沉默了半响,依旧像从前那样看着他,“三哥哥,我来这里时,你的人奉命拦我,赵承甫的人奉命杀我。成安给我的铁甲卫死了十人,我到达祁川时只有十二人还活着,我被刺三剑,被人从马上挑落摔断手臂。”
明明是钻心的痛楚,此时她说起来那般平静,将自己摔断的那只手臂给他看,“你看,现在都还隐隐会痛。”
袁贺秋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心头有些酸楚,“傻姑娘,那为何还要执拗前来。”
谢毓晚却不在意,回握住他的手笑得云淡风轻,“没事了,都过去了。”
“你们都不想让我来,连我自己都在想我是不是应该来,可三哥哥,兄长年少时习武希望镇守一方平安,后来全身被废时选择了入朝廷,你应当明白那时的南楚是什么样的朝廷,他并不喜欢那样的生活,但他说命运赐给他富贵、权势,便是要他替它去庇护那些一无所有之人。”
他当然知道他想要什么,即使面对的是一个天数已尽,内疑外患的朝廷,他还是要去。
“兄长一生倾尽了想要给南楚一位贤明君主、给百姓一个太平盛世,求得便是南楚百姓能平安活着,像个普通人一样活着。
他对我俩的希望亦如此。”
他心中有震惊,谢子愚对他们的期望以前是明白的,可是像现在这样走太久了,确实有些模糊了。
每当提起兄长,袁贺秋总是沉默过多,谢毓晚不确定他是否会听进去,但是现在也唯有趁热打铁,“三哥哥,我为城中百姓而来,为西南道安宁而来,但更为哥哥心中希望的那个你而来,他绝不愿看到你为心中一念,将这些将士、无辜百姓,送入我们都曾经历过离愁和痛苦之中。
你的将士中大多人也曾是南楚国子弟,跟我们一样的南楚子民。”
每每看到她,他总能想起那些仿佛上一世的郢都生活,这一刻他竟真的生了些怜悯之心。
“可他死了,他们都死了。只留我活着”,他喃喃自语,因为那些都死了,都没了,所以他才不甘心。
“但他们愿意为之付出性命的一切就在你我眼前。”
“而我,只剩你了,三哥哥。”,她笑意盈盈地亲近着他,带笑带悲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这乱世之中,他们也唯有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