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快过年了,艾书背着30斤大米、10斤盐巴回家,一天走60多里路,几个月没有回家的他,发觉了自己身体的一个新变化:膝关节竟然不痛了!几个月前,中心校总务处吉远主任说:“艾老师,每个老师每月有1块5角的医药费,不发给个人,是统一集中使用的,几年了,你们有几个老师从未报过一分钱。你去开点药钱发票来报,一人可报10来块钱。艾书虽然体单,但一年难吃一次药。他路过白岩公社卫生院,汪老中医生给他推荐一种“豹骨酒”半斤装,一元六角钱一瓶,他和司老师一人开了6瓶。回到学校,时不时请大家喝酒,所以,艾书膝关节不痛,是几年走路走好了?还是这个药酒起作用?“不管他,不去考究,反正膝关节好了,是值得高兴的事。”艾书这样想。
背盐巴回家又是怎么回事呢?艾书说起去年自家猪病,导致春节无肉吃的事,有人推荐在猪食里放点盐巴,可以杀菌消毒防猪瘟。艾书家全是成人,每人每月供应一斤盐巴,人吃都不够。峰沟公社供销分社宁全说:“老师,这个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每年给你20斤盐巴,半年买一次。果然凑效:今年除喂一头上调国家抵任务外,又喂了一头肥猪过年。多年来第一次杀猪,该还还礼了。以前,寨子里哪家杀猪,请吃杀猪饭。艾书父亲被有的人家请过10多回。今年首次杀猪如何请?干脆来一个过去请过的没请过的,家家请。一头肥猪,杀得净肉90多斤,一次请客吃了50多斤。合家高兴:”终于为了一次人!”
大山脚学校东家女儿结婚,艾书去吃酒。那个邻家媳妇,结婚第二天就回娘家的,去年也回来稳定了,见了艾书,左一声右一声老师,找座、添饭,关怀备至。家长们争着坐艾书这一桌。老司爷须发全白,把艾书请去同他摆龙门阵。吩咐老太另找地方睡,要艾书同他睡。他说:“你走后,三年换了三任老师,现在正式垮台,想读的往龙河小学去,多数失学了。”他连连叹息:“哎,这地方何时是个头啊?”
聊到深夜,客人们都陆续安顿休息去了,只剩一个男老客人,总管几次请他上楼休息,不去。艾书意识到老客人是不想上楼,便说“我上楼去睡了,老人家在这里睡。”楼上虽说是铺,其实就是只有被子的草窝。艾书选择只一个人睡到的那床,和衣轻轻钻进草被窝。第二天,老人及一家人遗憾得不得了,可艾书觉得这一趟来的很满意。
邻居弟媳来找艾书母亲倾诉:“他(指堂弟)常说我要把他挤滚下床去,羞死人。我早晚不是他家人。”艾母劝她,不能走,他再长大点就好了。三天年未过完,她果然失踪了。
春季学期开始,艾书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初中班流失了两个学生。
一个是公社原社长的女儿。这个社长在“四清”运动中被搞成“四不清”干部,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怨气很大。学校在动员他女儿读书时,不知费了多少口舌。这次坚决不读了。艾书上门多次,多数时候见不到“老社长”,偶然见到,他也是一声不吭。也见不到这女生。私下有人说这女生帮亲戚家看家去了,有人甚至说嫁人去了。艾书不相信:“我的天啦,才十五六岁呀。”
另一个是十五岁的一个男生,结了个比他大8岁的大媳妇。年前开家长会时,其35岁的父亲,下巴留起稀稀拉拉几根山羊胡子,手里还拄着一根拐棍,装成老人的样子。有的家长跟他开玩笑,说他家几代人都是“小郎君大媳妇”,他奶大爷12岁。还说:“你家几代是‘连环钩’。你在外装老公公,在家去掉一个‘公’。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得他面红耳赤,无地自容。结婚了,不论那媳妇大小,这学生又是不到年龄结婚,不能动员读书了。
这样一来,峰沟初中班只有28人了。艾书到区里找闵校长和宗北书记汇报,请求不要撤掉这个班。两领导双双表态:”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