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依为命,今日上街为爹爹看病抓药,却被大官爷们强行拽走。自古‘忠臣不事二君,烈女不更二夫’。民女生计虽苦,却万不愿被他们拉去作妾作侍。”
“你个下九流东西,众家公子看上你,不嫌你个寡妇,你倒给脸不要脸了。”火浣罩甲奴吊双眼再骂。
小娘子自是贞洁烈女,无奈看客们摩肩擦背却没半个伸手发言鬼。常言道寡妇门前是非多,何况这年头人人奉上虐下官官相护,权财撑满那连裆裤,平头百姓岂有全身而退的本领,遇事连祸能躲则缩。娇娘看眼四下,情知哭怆无门,便含泪握紧她爹手说“爹爹,女儿宁做那短命全贞鬼,也不做这偷生失节人,不孝女这就寻阿娘去了。”说时就向身侧的汉白玉石阶撞去。
少年犇忙拦住。
他本不宜做这五黄六月招苍蝇韭菜,涉水踏泥教人注意,可霸王敬酒不干也得干呀!何况这独木桥上遇仇人,更是分外眼红啊!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他专用一根筷子吃藕片,就爱找眼子钻的看家本领了目光向四处迅速逡巡一圈,瞥见平素丝竹绊云、今日却门庭肃穆的抱月楼,再目掠第三层鎏金铺锦的绣阁阑干外,慢慢探出的金翼飞鱼服身影,心想“潜龙既在渊,就该他龙行雨施”。计策打定,亦是无巧不作书,便咳喘几声望路心走几步,拔粗声音挞伐道
“朗朗乾坤,欺良霸女可是没有王法?!”
“哪来的小杂种,站出来号丧,老子们就是王法。”熊韬略之子熊炳才眦着眼,骂着打横钻出来的邪门神大头钉。
“官法如炉,岂容你们充鳖。”少年脆声相驳。
“你他妈活腻了?”纪盈之子纪瑾双足夹紧马腹,扯紧马缰啐骂道。
“哟,今儿遇到个不怕死的,”周邦仪之子周鼐紧跟句。见众奴个个摩拳擦掌,趁气焰再嚎,“有种告爷爷声儿你叫啥?”
“小子姓发名财,绰号‘管得宽’,又号‘鬼难缠’。”
“老子们管天管地,要你这小杂毛来管?!”纪瑾忿然再骂。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草民只道这天下姓明,由明家管,莫非还有一姓?!”
死寂。抱月楼落针可闻,春林班止锣止钹。
虽说有理不在言高,但这敲山震虎的话,是个两耳东西怎能不怵然变色。想这京畿重地,世家子侄黉门青衿,多数驯养良好挺温顺,即便骨子里尊卑根植,闲日里出没楚馆秦楼,也很少当街恶行恶状掉自己身价。而这马上奴才并公子能如此嚣张,不过是“前三十年看父敬子”倚仗了他们老子的势罢了。“三部一相”今儿个一次性碰上,少年吃口冷笑,心下思量“祖上造罪儿孙赎,你老子们作的孽,假以十年让你们一个个尝!”
“发财?”抱月楼的踏月阁内,花面春容的富贵神仙再次听着脆生生的利钉子声音,把玩着其名讳,笑地山不转水转,“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呐!”
“公子倒认得这位‘管得宽’。”秋廪剑横秋水,傍立一玄袍公子身后。
“弘文馆小孟尝,盛名在外岂敢不知!啧啧,这少年俏郎君,倒跟我有缘的紧呐。爷这刚从万卷屋出来,吃碗茶才准备去葫芦街还是南瓜庙的寻他去,利钉子似的这就又扑我怀里了,还真是盛情难却呐。”花鬼起身一步跨出轩门,看着楼下英雄救美的戏码扼腕叹息道,“哎呦呦,我小可人,细看还真是秋水为神琼花作骨呐,这身段这小鼻子小嘴儿,真要把对面春林班的瑶倌、蒲柳和蛮鹊比下去了。”
玄袍公子和明黄素服,皆河清海晏品茶不语,对其孟浪狎昵语习惯性地闻若未闻,却也都张着双耳朵往楼下听,都说咬人的狗儿不露齿,这叫发财的,倒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畜生。
“你个下九流……”
“小子下九流没错,不过您一撺臀捧屁的中九流奴才,却能衣千金火浣衫、罩金丝雀云甲,知道的只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