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自己会再好好考虑。李木也没有乘胜追击,他为母亲的改变而感到高兴,脸上也一扫被朋友背叛的阴霾,时不时地露出一个笑容,这在他是不多见的。他的新同桌马一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李木知道他是邻居铁匠的儿子,他父亲生得高头大马,言行举止放浪形骸,不像个铁匠,倒像一个游历四方的江湖侠士。李木见过他在门口打铁的样子,上半身赤裸,露出精壮的肌肉,皮肤呈深棕色,铁锤在阳光照射下像一颗宝石闪闪发亮,连天上的太阳都没有他铁锤下发红的半成品耀眼。他家的铺子总是围绕许多孩童,而铁匠也并不赶他们走,只有那些家长因担心火星子灼到自己的孩子而把他们带走。但是马一伟并不像他的父亲。他整个人矮小瘦弱,皮肤苍白,眼睛狭长得像一条直线,可这并不影响他的视力,他和李木一起坐在最前排。他说话的声音小得像蚊子,时不时注意着门口,他侧过头问李木“你在笑什么?”李木将头转了一个微小的幅度,也不看他,只敷衍地说自己解出来一道难题。马一伟立刻想到数学题,他伸头凑近李木,发现他的桌上只有语文课本,他感到更奇怪了,他这时想到妈妈对他说过的关于李木母亲的话,又不动声色地把头转了回去,他已经想好回去如何和妈妈说起他的同桌。李木一边想着母亲终于不再反对他高中住校,一边掰着手指头算日子,当他发现还有半年多就能离开这里,心里一阵欢欣雀跃,因此没能注意到同桌疏离的眼神和动作,其实他连同桌靠近他的动作都未有察觉。
今天逢集,按理说母亲每次都会在这样的日子买来各式各样的水果,李木也习惯了在逢集的日子里吃到香甜的水果,但是今天中午他回到家,并没有看到预料中它们的身影。他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得不到想要的就闹脾气,只是坐下来喝了杯水,一边喝,一边往院子里看去,母亲在柿子树底下数柿子。他走了过去,母亲喜笑颜开地对他说“哎呦,木儿,你看咱家这棵柿子树长得多好,结了这么多果子呢!”他早就注意到了,今天早上他还看见几只偷吃的麻雀。眼看越来越多的柿子就要由青涩转成熟,母亲到厨房拿出一个篮子,她说“今天我打算揽一些柿子,你尝尝好不好吃,好吃的话明年再多弄点。”母亲踩着板凳就要摘柿子,李木拦住“我来摘吧。”“那行,我在底下托着篮子,你丢进去。”李木踩着板凳按照母亲的要求专门摘青硬的柿子。
柿子下了锅,像一个个胖娃娃,他看见母亲往锅里舀满了水,合上锅盖,就要去灶下生火。李木抢先一步坐在板凳上,母亲也没有坚持,在厨房随意地忙碌着。李木并不理解“揽柿子”是一种什么样的活动,他不知道是不是可以把它归类为一种他所不知道的烹饪手法,但他还是保持了沉默。母亲絮絮叨叨地说着“煮上一段时间就能把这些没熟的柿子煮熟啦,到时候又脆又甜!我小时候你外婆就经常揽给我们吃。”李木深信不疑,他对老一辈耍着花样搞东西吃的能力怀着一种敬佩和好奇的心情。
这边李木家炊烟袅袅,那边邻居铁匠家母子二人聊得热火朝天。马一伟进门就喊“妈,我不想再和李木坐一起了。”马一伟的妈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热切地问“乖儿子,咋啦?”她招手让儿子过去。母子二人站在一起,谁也不能怀疑他们没有血缘关系,马一伟的母亲姓杨,今年大概四十五岁,据说也是经人介绍和马大叔结的婚。微微笑着的时候,她那细缝似的眼睛周围就像揉成一团的衬衫直打皱,眉毛在中途就无迹可寻,鼻子小巧精致,却与整张脸格格不入。她一边和面,一边和儿子说话“给妈说说,是不是李家那小子欺负你了?”马一伟撇撇嘴,随后自豪地说“他哪能欺负我,我爸可是这里力气最大的人!”“那到底是咋啦?”杨大婶有点不耐烦了,眼看丈夫就要回来,可自己连面团还没准备好。马一伟打开了话匣子“我今天和他说话,他都爱理不理的,还撒谎骗人!”杨大婶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