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你。”
元穆心中已经明白,一早便知道瞒不住他,于是坦白说道:“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你死里逃生,杀了大可汗,呼声高涨,为了保你,她愿意以身为质,献出生意。”
萧淙之平静地听他讲述,听到已知的事实,表面上并没有太大波澜,只是出神地望着绮丽的湖面。
元穆轻叹了一口气:“淙君,我们兄妹与你相识虽然时间并不长,可我早已将你当作是家人,在阿绮心中,想必更加重要。自古功高震主,何况你统御三州多年,实则早已是三州之主。你的身份太过敏感了,最初我们兄妹只是求陛下出兵救你,可你确如战神在世,凭着一己之力杀了回来。这一回大获全胜,说全是你的功劳也不为过。可也是那时,我们意识到,若要保你,已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只要陛下觉得你随时可能失控,那杀机便会一直存在,你永远无法真正地高枕无忧,回归故乡,三州也永远无法得到安宁。可你举族被灭,孑然一身,还有什么能拴住你,我想,也唯有你心爱之人了。”
“说是求情,实则却是一场谈判,阿绮交出了贯通南北的镖盟控制权,此外还有珠宝生意,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她自己和孩子……抱歉……”
萧淙之身体僵直,一动不动。面对他的叙述,他又何尝没有想到呢?
没了南北商路,顾家军便无法自由获取物资,此后物资配给,都得听朝廷的。可那条路,是她身为商人最高的成就。
还有珠宝生意,那是她最喜欢的“俗物。”
还有她自己,初到靖州时,她曾说过,“若你想骗我痴情,不计一切帮你,便是在辱我!”,她说过她不愿成为飞蛾扑火的女子,可如今,她却献祭了一切……
眼看着他沉默的模样,仿佛并不愿相信,他便从怀中掏出了那封随身携带的信和玉镯,递给他:“她走之前留给你的。抱歉,是我收起来了。”
萧淙之瞧了他一眼,接过去,那镯子他自然无比熟悉,从她嫁给他之前,就已经是她随身之物。
再翻开那封和离书,除却官话,落款处,她写了八个字:“此生无缘,海阔天空。”
他握信的手终于止不住颤抖起来,为了抑制住,他用力攥紧了信,信纸立即皱成了一团,他却不舍得揉碎,紧紧捏在了手中。
脑海中浮现出过往重重,直击心脏,他看似僵直的身体中仿佛有巨浪翻涌。他垂首不看元穆,哑着嗓子问:“你知道她在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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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穆摇了摇头:“陛下连我也未告知。”
日头终于落了下去,元穆已经回到木屋中休息。
萧淙之独自一人坐在曾经与她一同看过星星的河边大石头上,抬头仰望星空。在这里,她曾说过,以后的日子更长。
星河浩瀚,夜色却寒冷。这一夜,没有篝火照亮,也没有元绮再陪伴他了。
夜里,萧淙之宿在小木屋内,也不知多久,才睡着。入睡后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多年前,自己从突厥营地逃出来后的事情……
那是顾竟清反攻,颇有战果。他们夺回郸州,他于是回到萧府中休养。
可刚刚手刃至亲的萧淙之,此时已经被俘多日,形容枯槁遍体鳞伤。
军中物资有限,他身上的伤军医来包扎了一次,就走了。他独自躺着漆黑的房间里,目光空洞地盯着上方。一言不语,不吃不喝,独自等死。
睁着眼的时候,家人们曾经生活在这里的痕迹便出现在他眼前,可是闭上眼,梦里却一遍遍重复着他弑亲的情景。耳边反复响起父亲临死前歇斯底里喊出的那句话:“淙之!动手啊!!!”
顾竟清忙着打仗,无暇顾及他。他不知在黑暗中躺了多久,也不知究竟死了没有,只知道四周传来